邵野迟坐在“流火”的驾驶座上,指腹反复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磨损痕迹。沈烬刚把最新的战术数据传进车载系统,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映在他眼底,像某种无声的鼓点。
“下午有场友谊赛,对手是城西的业余车队。”沈烬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刻意放轻的关切,“不用拼速度,熟悉下车况就行。”
“知道了。”邵野迟发动引擎,赛车缓缓驶上练习赛道。轮胎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里,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引擎的轰鸣里,似乎藏着一段极其微弱的杂音,像根细针在耳膜上轻轻刮擦。
第一圈刚过半,那段杂音突然清晰起来。不是机械故障,是一段规律的脉冲声,频率和他心跳逐渐重合。紧接着,史瑟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炸开:“你的每一次心跳,都在告诉我你在哪里。”
邵野迟的太阳穴猛地抽痛,方向盘瞬间失控,赛车在赛道上划出半道S形轨迹。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松开油门,车身在缓冲带里颠簸着停下,引擎盖下冒出白烟。
“野迟?!”沈烬的声音带着惊惶,“怎么回事?!”
“没事,操作失误。”邵野迟扯掉耳麦,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发。他趴在方向盘上,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痛——那是信息素被强行刺激的征兆。
陆宣城和关疏浚扛着工具箱跑过来,掀开引擎盖检查时,脸色都变了:“点火线圈烧了,像是瞬间过载。”
“不可能,”邵野迟直起身,“我没踩重油。”
顾明宇站在赛道边,手里的检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他脸色骤变,冲过来喊道:“空气中有异常频率的电磁波!”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一架不起眼的无人机正悬在云层边缘,机身反射着细碎的光。
“是史瑟尔的无人机!”查朋阳突然喊道,“我在训练营见过同款,能发射特定频率的信号!”
沈烬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从工具箱里抄起扳手就往控制室跑:“关疏浚,把干扰器调到最大功率!”
电磁波干扰器启动的瞬间,邵野迟感觉颅内的刺痛骤然减轻。他看着那架无人机摇摇晃晃地坠向远处的树林,忽然明白了史瑟尔的把戏——对方根本不在乎他逃到哪里,只要能通过频率共振刺激他的信息素,就能让他在赛道上失控。
“必须找到屏蔽这种频率的方法。”邵野迟走下车,后颈的皮肤还在发烫,“否则下次正式比赛,他只要在赛场外放几架无人机,我们就完了。”
车队的紧急会议开到深夜。顾明宇把无人机残骸的分析报告拍在桌上:“这种频率针对异能者的神经突触,普通屏蔽器只能暂时干扰,没法彻底阻断。”
“除非……”凌砚宇突然开口,指了指报告上的一行小字,“用更强的能量场覆盖。比如……两种高适配度的信息素共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烬和邵野迟身上。
沈烬的耳尖微微发烫:“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的信息素同步释放?”
“理论上是这样。”凌砚宇调出信息素波动图谱,“你们的适配度是89%,是车队里最高的。两种信息素形成的能量场,或许能抵消外部频率的干扰。”
邵野迟的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忽然抬头看向沈烬:“试试?”
训练室被临时改造成屏蔽间。沈烬站在邵野迟对面,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草木混合的信息素气息,像即将碰撞的两团火焰。
“放松。”沈烬的声音很稳,掌心却在冒汗。他能感觉到邵野迟的信息素在试探着靠近,带着点不安的震颤——显然还在受白天的共振影响。
“开始吧。”邵野迟闭上眼,主动释放出信息素。草木清气像潮水般涌过去,缠绕住沈烬那团冷冽的金属气息。
两种信息素碰撞的瞬间,邵野迟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疼痛,是种奇异的酥麻感,像电流顺着脊椎蔓延,那些潜藏在神经深处的刺痛点,竟然在一点点消退。
“频率在同步!”顾明宇盯着检测仪,声音里带着兴奋,“80%……85%……89%!”
就在适配度达到顶峰的瞬间,史瑟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模糊不清:“你们以为这样就能……”
话音未落就被彻底淹没。沈烬的信息素突然暴涨,像层坚固的壳,将邵野迟的气息完全包裹其中。屏蔽间的仪器发出嗡鸣,屏幕上的干扰波峰瞬间归零。
邵野迟睁开眼,撞进沈烬带着血丝的瞳孔里。对方的额角渗出冷汗,显然维持这种高强度共振并不轻松。
“停下吧。”他抬手按住沈烬的肩膀,信息素主动收敛,“有效。”
沈烬喘着气,信息素缓缓回落,却依旧在两人之间留下层淡淡的屏障:“明天再试一次,找个能持久稳定的频率。”
走出训练室时,查朋阳抱着个保温杯等在门口,里面是刚温好的牛奶:“哥,沈哥,医生说补充点蛋白质对信息素稳定有好处。”
邵野迟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想起在训练营的日子。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却不知早在赛道的另一端,有人正拼尽全力,为他劈开一条回来的路。
夜色渐深,维修站的灯还亮着。沈烬在调试干扰器,邵野迟坐在旁边看战术图,偶尔抬头交换一个眼神,无需言语,就懂彼此的心意。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史瑟尔看着监控屏幕上同步跳动的两条信息素曲线,将手里的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中,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得像冰:
“把‘蜂后’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