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老宅坐落在城市边缘一片被精心规划过的静谧之中,远离尘嚣,却并非桃源。高耸的围墙圈起的不仅是占地广阔的土地,更是一种传承了数代、沉重而刻板的秩序。宅邸本身是中西合璧的风格,既有飞檐翘角的古典韵味,又有冰冷大理石构建的现代线条,一如这个家族,外表光鲜,内里却遵循着不容置疑的古老法则。这里的日子,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表面平滑如镜,映照着四季更迭的花草树木,内里却暗流汹涌,压抑得令人窒息。连空气似乎都比其他地方粘稠,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更多的气力。
严浩翔就被半强制地留在了这样一座华美的牢笼里。
“你需要时间适应环境,浩翔。”父亲严世铮的话语犹在耳边,不带丝毫温度,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最终宣判。那日书房里的对峙,简短而致命。严世铮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用那双洞悉一切、也掌控一切的眼睛看着他,寥寥数语,就将他十年离家的挣扎与成就轻描淡写地抹去,重新打回了需要“规训”的子弟行列。
于是,他的一切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主宅以及那片被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附属花园。每一次意图踏出大门,都需要经过繁琐的报备程序,并且总有穿着黑色西装、表情刻板的“专人”如影随形地“陪同”。那不是陪伴,是监视,是枷锁的具象化。他的手机经过了特殊处理,每一个拨出的号码,每一条收发的信息,甚至每一次网络浏览记录,都毫无隐私可言。他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与他视若生命的娱乐圈、与那些并肩作战、嬉笑怒骂的队友们,被一根无形的线彻底斩断。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强行折断了翅膀的鹰隼。曾经,他在广阔的舞台上翱翔,迎着聚光灯和粉丝的欢呼,感受着汗水与音乐碰撞出的炽热生命力。而今,他却被困在这座金雕玉砌的笼中,四周是流光溢彩的冰冷器物,脚下是柔软却束缚的地毯,每一次试图振翅,都会撞上无形的壁垒,痛彻心扉。
他开始按照家族的安排,接触那个名为“严氏集团”的庞然大物。这是一个与他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的领域。没有旋律、没有节奏、没有即兴的创作和真挚的情感流露,有的只是堆砌如山的、枯燥冗长的财务报表、项目计划书、市场分析报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专业术语,像一群群黑色的蚂蚁,啃噬着他仅剩的耐心与热情。
他被安排旁听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会议。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光滑的桌面映照着每个人肃穆或精明的脸孔。他穿着由意大利老师傅量身定制、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面料挺括,剪裁完美,却像一层冰冷的铠甲,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他坐在宽敞明亮、却因缺乏人气而显得格外冰冷的总裁办公室里,听着那些被称为“精英”的高管们,用他熟悉又陌生的商业术语,讨论着动辄上亿的资金流向、市场并购、股权置换。他们的语言自成体系,逻辑严密,却毫无温度,仿佛在谈论的不是能够影响无数人生活的资本,而只是一组组可以随意摆弄的数字。
令人意外的是,他学得很快,超乎了包括严世铮在内所有人的预料。那些复杂的商业逻辑、精密的金融模型、隐藏在字里行间的风险与机遇,他似乎拥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去理解和捕捉。他的大脑像一块高效的海绵,迅速吸收着这些知识。然而,他全程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只是在执行一段早已设定好的程序,精准,却毫无灵魂。他没有投入丝毫个人情感,拒绝与这个他被迫融入的世界产生任何共鸣。他成了一台性能优越却冰冷无比的机器,为了某个未知的目的而被动运转着。
唯一能牵动他几近麻木的神经的,是关于贺峻霖下落的每日汇报。
这成了他灰色日子里唯一带有悬念的时刻,尽管这悬念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每天固定时间,那位总是穿着熨帖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会准时出现在书房,以一种刻板的、毫无波澜的语调,向他——更多时候是向坐在主位上的严世铮——汇报搜寻的进展。
每一次,当书房那沉重的木门被敲响,严浩翔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悬到嗓子眼,仿佛等待命运的审判。他渴望从那平静无波的叙述中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突破。
但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日复一日的、千篇一律的“翔少爷,我们的人正在全力追查,但目前……还没有突破性的线索。蜂巢这个组织非常狡猾,反侦察能力极强……”的回答中,被冰冷的现实一点点蚕食、摇曳,光芒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随着时间推移,严浩翔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原本明亮锐利的眼眸下,积聚起浓重得化不开的阴影。那层他强行维持的、用以抵御外界的冷静外壳,变得越来越薄,其下是濒临崩溃的焦灼和撕心裂肺的绝望。他感觉自己正深陷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沼泽,四周是粘稠的淤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挣扎只会让他下沉得更快,而抬头望去,却看不到丝毫光亮,只有令人窒息的浓雾。
这夜深沉,万籁俱寂。严家老宅的主卧内,却还亮着柔和的灯光。
严世铮卸下了白日里作为家族掌舵人和集团领袖的威严面具,穿着质地精良的深色丝质睡袍,靠在宽大的床头。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部分眼神的锐利,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儒雅,却也添了几分疏离。他正就着灯光,翻阅着一份关于海外市场拓展的机密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妻子,柳清音,一位保养得宜、气质清冷婉约的妇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台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精致护肤品。她慢条斯理地进行着睡前的护理程序,动作优雅而富有韵律,仿佛一场无声的仪式。她的面容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角细微的纹路,隐约透露着岁月沉淀下的智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护肤品瓶罐偶尔触碰的清脆声音。
柳清音透过梳妆镜清晰的反射,看了一眼床上眉头未曾舒展的丈夫,声音平静地开口,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片刻意维持的宁静:“还在为浩翔的事烦心?”
严世铮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谈不上烦心。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回来,就该承受相应的代价,遵守这里的规矩。”他顿了顿,指尖在纸张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只是,进度比预想的要慢。他的心,还没完全收回来,还在那个浮华的名利场和……不相干的人身上。”
柳清音轻轻拍打着脸颊,促进精华的吸收,动作未停,仿佛闲聊般接话:“那孩子……叫贺峻霖的,查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名字,严世铮翻动文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虽然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但那瞬间的凝滞并未逃过柳清音透过镜子的观察。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带着惯有的审慎:“蜂巢不简单,背景比我们最初预想的更深,藏得很深,追踪起来需要时间。”他略作沉吟,似乎在斟酌用词,“……那孩子,从搜集到的资料上看,身世是可怜了些,无依无靠。不过进了娱乐圈那个大染缸后,倒也算安分守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和劣迹。业务能力不错,唱跳俱佳,队友和合作方的评价也普遍尚可。”
他难得地给出了一个近乎中性的评价,虽然依旧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但至少剥离了最初那种全然的否定。
柳清音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正面看向丈夫。她的眼神清亮而通透,仿佛能洞悉人心深处隐藏的东西。“我听下面的人闲聊提起,那孩子性格似乎挺安静乖巧的,懂分寸,知进退,不像会惹是生非的样子。”她的语气平和,听不出明显的倾向性,“这么看来,浩翔的眼光,倒也不算太差。”
严世铮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眼,透过镜片看向妻子,目光锐利,带着探究:“怎么?你对他印象不错?”
柳清音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历经世事后的淡然与通透,并不直接回答丈夫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深层:“谈不上印象好坏。我甚至没见过他本人。”她语气微顿,声音放缓,“只是觉得,能让浩翔那倔驴一样的性子,不惜低头回来求我们,甚至愿意拿自己最在乎的、抗争了十年才换来的自由做交换……这孩子对浩翔来说,分量恐怕不轻。”
她看着丈夫微微抿起的嘴唇,继续用那种平和却意有所指的语调说道:“世铮,我们逼他回来,是为了严家的未来,是为了让他担起他生来就该承担的责任,不是为了把他彻底逼成一台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只要他肯乖乖担起责任,心思用在正道上,一步步步入我们为他规划好的轨道……那么,一些无伤大雅的……‘爱好’,”她巧妙地用了这个词,“或者让他牵挂的人,我们何必做得太绝,徒增他的怨恨,将父子关系推向更无法挽回的境地呢?掌控人心,有时需要松紧适度。”
严世铮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文件边缘,发出规律的轻响。他何尝不明白妻子话中的道理。商场沉浮几十年,他深知刚柔并济的重要性。只是作为严家的家主,作为习惯了绝对掌控的父亲,那份根深蒂固的控制欲,让他本能地想要将一切,尤其是这个叛逆了十年、如今终于被他重新攥在手心的儿子,牢牢地束缚在既定的框架内,不容许任何偏离。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只要他不耽误正事,不损害严家的声誉和利益,随他吧。”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仿佛在掩饰那一瞬间的松动,“当务之急,是让他尽快熟悉集团核心事务,把心定下来。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以后再说。”
柳清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她深知丈夫的性格,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过犹不及。她重新转过身,面对镜子,继续着未完的护肤程序,房间里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仿佛刚才那一段关乎一个人命运、一段情感归属的对话,只是这深夜里一段最寻常不过的家常。
几天后的午餐时间。
偌大的餐厅,光线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光洁如镜的长条形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精心烹调后的香气,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沉闷。长长的餐桌,只有严浩翔和柳清音两人用餐。严世铮通常忙于公务,很少回家午餐。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严浩翔机械地用银质餐具切割着盘中精致的食物,动作标准却毫无生气。食物被送入口中,味同嚼蜡,他甚至分辨不出酸甜苦咸。他的思绪早已飘远,可能在某个喧闹的练习室,可能在某个闪耀的舞台,更可能在担忧那个不知所踪、让他揪心不已的人。
柳清音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静地落在儿子消瘦冷峻的侧脸上。几日下来,他身上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一些,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抗拒和疏离,却愈发明显。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餐厅的寂静,传入严浩翔耳中:
“集团下面,最近新成立了一个文化投资基金,主要关注新兴媒体和娱乐科技领域。未来的发展方向,包括但不限于虚拟现实内容、沉浸式体验项目。”她语气平铺直叙,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负责人是你张叔的儿子,你小时候或许见过,张弛,比你大几岁,很有想法的一个年轻人。”
严浩翔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仿佛没有听见。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柳清音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细微反应,继续用那种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听说他们投资评估团队最近在接触几个虚拟偶像项目和互动娱乐平台,技术很前沿,市场前景似乎也不错。你有空可以稍微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报告,或许……”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会有些你比较熟悉和感兴趣的东西。”
严浩翔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母亲。柳清音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甚至没有迎视他的目光,只是姿态优雅地、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面前瓷盅里的汤,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无关紧要。
但她的话语,却像一颗投入严浩翔心底那片死水里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文化投资基金……虚拟偶像……互动娱乐平台……这些词汇,与他被迫放弃的舞台、音乐、灯光、粉丝,与他视若生命的梦想,并非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这是科技与娱乐结合的最前沿领域之一。母亲是在暗示他什么吗?暗示他,在这个庞大的家族商业帝国中,并非完全没有他过去影子的容身之处?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能在家族认可的框架和规则内,做出令人信服的成绩,他或许……并非完全不能触碰他曾经热爱、并且依然深爱着的东西?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紧接着,柳清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更加随意的口吻补充了一句,声音放得更轻,却像带着千钧重量,清晰地落在严浩翔的心上:
“浩翔,严家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历经风雨而根基愈稳,靠的从来不是固步自封,排斥新生事物。恰恰相反,我们靠的是懂得审时度势,精准地把握时代脉搏,整合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将利益最大化。”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看他,而是落在窗外被精心打理过的花园景致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笃定。
“只要你明白什么才是你立身的根本,什么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做到出色,让家族,让你的父亲,看到你无可替代的价值和能力……”
她说到这里,话语有一个明显的停顿,然后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
“……那么,家族就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一些个人的、无伤大雅的偏好,只要不越界,不损害家族的核心利益和声誉,家里……不会,也没有必要过多干涉。”
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严浩翔。那眼神依旧带着豪门贵妇特有的疏离和冷淡,看不出太多母性的温柔,但在那份冰封的冷淡之下,严浩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复杂难言的情绪——那或许是一种属于母亲的、无奈的理解,或许是一种基于家族利益的、精明的算计,亦或两者皆有。
然后,她提到了那个最关键的名字,语气依旧听不出波澜:
“至于那个叫贺峻霖的孩子……”
严浩翔的心脏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停滞了。
柳清音微微停顿,仿佛在给他消化的时间,也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才淡淡地说道:
“……我看着资料,倒也觉得是个安静懂事的,不像心思复杂之人。”
“能找到,自然是好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她便彻底结束了这个话题,不再多言,重新低下头,拿起餐具,专注地继续着自己未用完的午餐,仿佛刚才那段足以在严浩翔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对话,仅仅是她餐间偶然兴起的几句点拨。
严浩翔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迅速冷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强烈的酸涩、巨大的震惊、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弱的希望,如同决堤的洪水,交织在一起,汹涌地冲击着他连日来用绝望和愤怒筑起的、看似坚固实则已然摇摇欲坠的心防。
母亲的话,虽然依旧带着豪门世家特有的冷漠、权衡和算计,没有丝毫温情脉脉的包装,但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插入了他心门的锁孔,清晰地传递了几个他之前从未敢奢望的信息:
1. 家族并非要彻底扼杀他的所有个性和过去。只要他证明了自己对家族的价值、能力和忠诚,他仍然有机会,在一定的规则和框架内,保留一部分自我,甚至触碰他热爱的事物。
2. 严家庞大的资源和影响力,可以成为他的助力,而不仅仅是束缚他的枷锁。前提是,他必须学会利用规则,而不是对抗规则。
3. 他们对于贺峻霖的存在,至少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他预想中那样强烈的反对和蔑视。甚至……母亲最后那句话,隐晦地表达了一种“只要他‘懂事’、‘安分’,并非不能容他”的态度。
这是他被困在这座华丽牢笼近一周以来,得到的唯一一个,不算温暖、甚至带着交易性质,却实实在在是“好消息”的信息。
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面前碗中那些色泽诱人、烹饪精致的菜肴上,久久没有说话。胸腔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如同冰封的河面下,开始有暗流涌动。
绝望的坚冰,似乎被这番话凿开了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缝。
一丝微弱的光,就这么顺着裂缝,艰难地透了进来。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一部分浓稠的黑暗。
他依然从心底憎恶这个冰冷、算计、毫无人情味的家,依然每分每秒都在为贺峻霖的安危心急如焚,那种焦灼感并未减少分毫。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是一味地消极抵抗,沉浸在无边的痛苦和愤怒里,用冷漠和空洞来对抗一切。那样做,除了消耗自己,让父亲更加不满之外,于事无补。他无法离开,无法亲自去寻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现有的条件,尽快地获得力量。
他必须更快地掌握这个冰冷世界的运行规则,更快地吸收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商业知识,更快地在这个庞大的、遵循着弱肉强食法则的家族体系内站稳脚跟,积累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他才能真正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才能调动更多的资源去寻找贺儿,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当贺儿回到他身边时,有能力护他周全,不再让任何人、任何势力将他们分开。
严浩翔缓缓地、极其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精致的木质筷身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那双空洞了许久、如同蒙尘星辰的眼眸深处,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之后,终于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名为“目标”的火光。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迷雾重重,蜂巢的威胁依旧悬在头顶,贺峻霖的下落依旧不明,家族的期望和掌控依旧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
但至少,他看清了脚下的路,知道了这场他与家族之间看似不对等的交易,并非完全是死局一条。他还有挣扎和博弈的余地,还有在夹缝中求生存、甚至开拓疆域的可能。
为了贺峻霖,为了那个让他愿意放弃一切、又愿意为之扛起一切的人,他必须赢下这场,在他最厌恶、最陌生的战场上打响的战争。
这场战争,没有舞台上的鲜花与掌声,只有无声的较量、人心的博弈和利益的权衡。而他,严浩翔,别无选择,只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严父严母的名字是随便想的,不要当真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喜爱,你们的陪伴一直是我创作的动力😘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