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双生的执念

第五章：双生的执念

苏婆婆没跑。

她就坐在祠堂旧址的香案旁，手里拿着块抹布，正一点点擦拭那尊修补好的神像。阳光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像蒙了层霜。

“陈警官，我等你很久了。”她抬起头，脸上沟壑纵横，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粥里的毒是你下的？钢管是你剪的？”陈默站在她面前，声音有些涩。

“是。”苏婆婆放下抹布，指尖划过神像的衣角，“林老头太倔，非要守在这里，我不迷晕他，他迟早会被那些人害死。赵奎拆祠堂时，他就拦过，被赵奎的人打断了腿，躺了半个月才好。”

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枚“义”字徽章——和陈默、周明找到的那两枚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一块。

“这是当年建军兄给我的定情信物，他说等打赢了仗就娶我。”苏婆婆的声音发颤，“可他死在了祠堂里，尸骨都没留下。我守着祠堂守了一辈子，看着阿奎长大，看着他从懂事的孩子变成连恩人都敢忘的白眼狼……”

赵奎第一次“坠河”，是苏婆婆在他刹车油管上划了道小口；第二次“钢筋断裂”，是她半夜爬上脚手架松动了固定绳；至于第三次坍塌，她知道周明要去警告赵奎，便提前用液压钳剪断了钢管的承重处——她要确保这一次，赵奎“躲不过去”。

“周明知道你做的事？”陈默问。

“他查到我头上了。”苏婆婆笑了笑，眼里却含着泪，“这孩子孝顺，非要替我顶罪。可他爹当年教我们‘道义’，不是让我们替恶人顶罪的。”

她从香案下拿出个铁皮盒，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纸，全是赵奎这些年寄给她的信。早期的信里，他总说“苏姨，等我赚了钱就重修祠堂”；后来的信越来越少，最后一封只有一句话：“祠堂挡路了，苏姨，时代变了。”

“时代变了，可良心不能变啊。”苏婆婆将信纸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不在天上，在心里。心里的秤歪了，走到哪都躲不过去。”

陈默看着她，忽然明白周明和苏婆婆的执念。他们不是在替“神明”复仇，是在替那些坚守道义的逝者，守护最后一点念想。

这时，小李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份新报告：“陈队，查到了！赵奎办公室的长命锁里藏着东西！”

那是枚空心的长命锁，里面塞着张揉皱的纸条，是赵奎的字迹：“祠堂地基下有当年藏的粮食账本，拆迁队挖到会曝光当年有人私吞救命粮，我必须拆……”

陈默猛地看向苏婆婆：“当年护城的粮食，是不是被动过手脚？”

苏婆婆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香案上的神像，在阳光下静静矗立，那双修补过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几十年的秘密。雨停后的老城区，风里除了霉味，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那是被时光掩埋的，更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