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门刚打开，李大爷的拐杖就“笃笃”地敲在了门槛上。老人家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背着手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扫过屋里堆着的样品和墙上贴着的设计图，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麻绳。
“我说你们几个，”李大爷的声音洪亮，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天天在这儿敲敲打打，又是画图又是搬东西，到底在搞啥名堂？”
朱晓宇刚把昨天印的宣传单摆出来，闻言赶紧迎上去，脸上堆着笑：“李大爷，我们在创业，做点文创产品，正规生意，有营业执照的。”他说着就要去拿执照给老人看。
“啥创业？我看是瞎折腾！”李大爷一挥手，拐杖差点戳到朱晓宇的鞋，“我在这条巷子里住了三十年，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白天不见人影，晚上亮灯到半夜，进进出出净是些生人，我看啊，不是搞诈骗就是搞传销！”
黄烁正在给一个客户发消息，闻言“嚯”地站起来：“大爷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坑谁了骗谁了？营业执照挂墙上呢，您老眼神不好我给您念念？”
“念啥念？”李大爷瞪了他一眼，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我看你们就不是正经人！昨天我瞅见那大个子（指周猩猩）扛着一箱子东西往楼上搬，鬼鬼祟祟的，指不定是啥违禁品！”
周猩猩刚从外面搬完材料回来，满头大汗，闻言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只憋出一句：“不……不是。”
金婵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来，想递给李大爷：“大爷您消消气，喝口茶。我们真是正经创业，就是刚开始难了点，给街坊添麻烦了，对不住。”
“谁喝你的茶！”李大爷把脸一扭，“我告诉你们，这巷子是老居民区，不是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地方！赶紧滚！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让警察来查查你们到底是啥底细！”
他的声音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观，有人趴在自家窗户上探头探脑，有人站在巷口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四人身上。
朱晓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着宣传单的手都在抖。他知道李大爷是老顽固，可没想到话说得这么难听。那些刚印好的宣传单上，“拾光造物”四个字烫着金边，此刻看着却像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黄烁气得想跟老人家理论，被金婵悄悄拉住了。金婵冲他摇摇头，又看向李大爷，语气依旧温和：“大爷，我们保证以后尽量不扰民，晚上十点前一定关灯，您再给我们点时间，行吗？”
“给啥时间？我看你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李大爷梗着脖子，拐杖又往门槛上敲了敲，“快滚！现在就滚！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躺这儿了，看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周猩猩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朱晓宇他们身前。他没说话，只是挺直了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把那些刻薄的目光和话语都挡在了外面。他的肩膀还沾着灰尘，是刚才搬材料蹭的，可此刻站在那里，却有种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沉稳。
围观的邻居里有人开始劝：“李大爷，年轻人创业不容易，要不就让他们再试试？”
“是啊，我看那小伙子（指朱晓宇）挺实诚的，上次还帮我抬过米呢。”
李大爷见有人帮腔，脸色更不好看，却也没再骂得那么难听，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敢给我惹麻烦，或者让街坊四邻不满意，我绝对饶不了你们！”说完，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巷口恢复了安静，可工作室里的气氛却沉到了谷底。
黄烁把手机往桌上一摔：“什么玩意儿！老顽固！等我们做出名堂来，让他求着我们留下！”
金婵默默收拾起被碰倒的茶盏，没说话，眼底却蒙着层灰。
周猩猩走到朱晓宇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慰。
朱晓宇看着地上散落的宣传单，忽然蹲下身捡起来，一张一张捋平。“没事，”他声音有点哑，却带着股韧劲，“创业哪有不被人戳脊梁骨的？当年我们假冒取经人，不也被人骂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怪’吗？”
他把捋平的宣传单重新摆好，抬头冲三人笑了笑：“李大爷只是担心街坊被骗，不是针对我们。等我们做出成绩，让大家知道‘拾光造物’是靠谱的，他自然就信了。”
黄烁撇撇嘴，却没再抱怨，转身坐回电脑前，点开了设计软件：“行，我今天就把那个火锅店的墙绘设计完，让他们看看老子的本事！”
金婵也重新泡了茶，这次是给他们三个的：“喝点茶，提提神。下午我去试试新做的奶茶，送几杯给街坊尝尝，就当赔个不是。”
周猩猩扛起角落里的工具箱：“我……我去给张大妈修水管，她昨天说水龙头坏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忙碌的身影上，驱散了刚才的阴霾。创业的路本就布满荆棘，有质疑，有误解，有像李大爷这样的“拦路虎”，但只要他们还愿意为彼此搭起肩膀，愿意为那个叫“拾光造物”的梦想多扛一会儿，就总有云开雾散的那天。
朱晓宇看着眼前的三人，忽然想起浪浪山的风——那时的风也很烈，却吹不散他们四个挤在山洞里分野果的暖意。现在的风里带着都市的喧嚣，可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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