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都市里的浪浪山余音

CBD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云影流动如当年浪浪山的雾气。金蟾张了张蛤蟆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季度目标，指尖悬在“提交方案”按钮上迟迟没落下。

“要不……再改改？”他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万一领导觉得不够创新呢？上次那个策划案，就因为多提了句‘风险预案’，被说太保守……”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又删掉，最后索性把页面最小化，点开了外卖软件——至少选哪家奶茶，他还没打退堂鼓。

隔壁工位的黄鼠狼正对着电话喋喋不休：“不是我说啊王经理，这方案我改了八遍，每遍都按您意思来，您上次说要活泼点，我加了表情包；这次您又说太幼稚，我连夜换成了PPT模板，您猜怎么着？打印机还卡壳了，我蹲地上抠了半小时纸……”挂了电话，他转头看见金蟾，又开了腔，“哎老金，你说现在上班怎么比当年给大王烧火还累？当年顶多被乌鸦怪骂两句，现在客户一句话，咱们得扒层皮……”

金蟾没接话，眼角瞥见玻璃倒影里的猩猩。他正缩在茶水间角落，手里攥着团建通知，指节捏得发白。上周部门聚餐，领导让他讲个笑话活跃气氛，他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最后只挤出句“今天天气不错”，引得全桌尴尬。此刻他对着饮水机，半天没敢按开关——怕正好有人进来打招呼。

“小朱！报表呢？”组长的吼声穿透隔间。小猪妖猛地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黑眼圈重得像当年没睡够的夜班。他手里捏着三张不同版本的报表，都是凌晨改的，就怕比不过同组那个总加班的“卷王”。“马上！马上就好！”他应声，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心里却直打鼓：当年在浪浪山，好歹知道每天砍柴的数，现在连自己到底要卷到哪一步才够，都摸不清。

夕阳把写字楼染成暖黄色，像极了当年浪浪山巅的黄昏。金蟾最终还是没提交方案，黄鼠狼还在跟同事念叨打印机的事，猩猩悄悄溜回了工位，小猪妖的报表上又多了三个批注。轮回了千年，他们从山里的小妖变成了都市里的打工人，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脾性，竟像浪浪山的回声，一点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