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漫过写字楼的天台,金蟾正对着外卖订单犹豫加不加双份珍珠,黄鼠狼在数今天第几次被客户挂断电话,猩猩攥着刚打印好的团建请假单反复折叠,小猪妖的电脑屏幕上还亮着未保存的加班报表——一道白光毫无征兆地砸下来,把四人钉在原地。
脑海里炸开的不是会议室的争吵,是浪浪山的瘴气,是黄眉大王的金铙,是四人现了原形合力冲撞的剧痛。金蟾想起自己吐出内丹时的灼烧感,黄鼠狼记起尾巴扫过火焰时的焦糊味,猩猩攥紧的拳头突然有了当年捶打金铙的酸胀,小猪妖眼前闪过自己用獠牙撬开铙缝的血光。
“是……是黄眉那老东西!”黄鼠狼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没了平日的絮叨,“我们当年……没死?”
天台中央凭空浮现出半尊蒙尘的神像,是当年他们拼死护住的、山下村民供奉的土地像。金蟾下意识想躲,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定在原地——天道的声音在云层里炸开,没有温度,只有铁律:“尔等四妖,当年助凡人退黄眉,积微薄功德,却也因杀生破戒,入轮回千年。今忆起前尘,功德仍不足成仙成佛。”
神像前的香炉突然燃起青烟,是小猪妖当年偷偷埋下的半截香。猩猩望着神像,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把请假单捏得更紧。
“天道不容妖越界,”那声音继续碾压下来,“三日后,雷劫至。渡得过,脱轮回之缚,修妖道逍遥;渡不过,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白光散去,天台只剩他们四个,和那尊突然清晰起来的神像。金蟾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打退堂鼓的念头刚冒头,就被记忆里内丹灼烧的痛压了下去。黄鼠狼张了张嘴,没了往日的喋喋不休,只盯着自己的手,那上面仿佛还沾着当年的血。
“雷劫……”小猪妖喃喃道,手里的报表滑落在地,“当年打黄眉,现原形都不怕,现在……”
猩猩突然抬手,指节重重叩在天台地面,发出闷响。他没说话,可眼神里的东西,比千言万语都重。
三日后的子时,乌云压城,紫电在云层里翻涌。四人站在天台,身后是那尊被重新擦拭干净的神像。金蟾深吸一口气,这次没再犹豫,挺起了常年佝偻的背;黄鼠狼的尾巴在裤管里不安地扫动,嘴里却念叨着:“当年烧火都挺过来了,劈个雷怕什么……”;猩猩站在最前,像当年护住他们一样张开双臂;小猪妖握紧拳头,黑眼圈里映着电光,再没了内卷时的迷茫。
第一道雷劈下来时,他们没躲。金光、黄影、黑猩猩的嘶吼、小猪妖的尖啸在雷光里炸开,像千年之前,他们第一次并肩对抗黄眉大王那样。
神像前的香炉里,三炷新香正烧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