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香港弥漫着潮湿的水汽，维多利亚港的霓虹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被游艇划过的波浪搅碎成一片片浮动的光斑。顾辞站在码头边缘，海风掀起他黑色风衣的一角，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轮廓。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那艘纯白色的三层游艇上——根据青铜匣子给出的坐标，那就是Echo的藏身之处。
尽长青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指尖把玩着一枚从青铜匣子上取下的微型齿轮。他的装束与平日截然不同：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流畅的肩线，战术腰带束紧的腰身显得异常利落，连腕间那串木珠都换成了哑光的战术手链。但最让顾辞在意的，是他颈侧那个尚未消退的暗红印记——三小时前在研究所的黑暗中，顾辞的齿尖曾在那里留下过短暂的刺痛。
"红外线扫描显示游艇上有十二个热源。"顾辞调整着腕表上的微型投影，全息图像在两人之间展开，"六个在甲板巡逻，三个在驾驶舱，剩下三个在底层船舱。"他的声音比海风还要冷，"Echo会在最底层。"
尽长青轻笑一声，齿轮在他指间转出一道银光："你总是这么笃定。"他向前半步，肩膀几乎贴上顾辞的后背，温热的吐息拂过对方耳廓，"但直觉告诉我，Echo会想先和我们玩个游戏。"他的指尖顺着顾辞的脊椎缓缓下滑，在腰际的枪套上轻轻一叩，"就像你昨晚做的那样。"
顾辞的呼吸节奏丝毫未变，但瞳孔在霓虹映照下微微收缩。他反手扣住尽长青的手腕，力道大得能让普通人发出痛呼，但尽长青只是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两人的影子在码头灯光下交叠成暧昧的形状，远处游艇上的巡逻人员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追踪的目标正明目张胆地站在警戒范围边缘调情。
"任务优先。"顾辞松开钳制，从风衣内袋取出两枚微型耳麦，将其中一枚塞进尽长青的耳道，指尖故意在那片敏感的软骨上多停留了一秒，"等结束之后..."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话语像电流般窜过两人之间狭窄的距离。
尽长青舔了舔犬齿，突然抓住顾辞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唇间交换着相同的薄荷气息："等结束之后，"他模仿着顾辞的语气，拇指按在对方突起的喉结上，"我要你亲手解开这个。"他意有所指地扯了扯顾辞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然后趁对方反应前利落地转身，像道影子般滑向码头阴影处。
潜入过程顺利得反常。顾辞的电磁脉冲器轻松瘫痪了游艇外围的监控系统，尽长青则用那枚青铜齿轮作为干扰器，让舱门电子锁误以为是高级别密钥。当他们悄无声息地放倒第六个巡逻人员时，顾辞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这些守卫的格斗技巧太过标准，像是刻意展示给他们看的表演套路。
"陷阱。"顾辞在撂倒第七个守卫时低声警告，他的肘击精准命中对方太阳穴，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台杀人机器。尽长青正将一个壮汉的头狠狠撞向金属舱壁，闻言挑眉："你才发现？"他的膝盖顶在敌人脊椎上，反剪双臂的动作行云流水，"从我们登船开始，所有监控摄像头都在以30度角偏移追踪。"
游艇突然轻微震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顾辞猛地转头看向舷窗——码头正在迅速远离，维多利亚港的灯光渐渐变成遥远的光点。Echo不仅预料到他们会来，还特意选定了远离岸线的航行路线。顾辞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这反而激起了他罕见的兴奋感。
底层船舱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诡异的蓝光。顾辞打手势示意尽长青留在外侧掩护，自己则持枪缓慢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绷紧全身肌肉——
整个舱室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声学实验室，墙壁覆盖着蜂窝状的吸音材料。正中央的圆柱形水槽里，漂浮着数十个与青铜匣子九宫格符号完全相同的水晶模块，它们随着某种次声波频率在水中有规律地振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共振声。而坐在水槽前的转椅上，背对门口的身影，正随着顾辞的闯入缓缓转过身来。
"顾先生。"Echo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机械感的沙哑，"我一直在等你的频率。"他穿着纯白色的防护服，脸上戴着光滑的陶瓷面具，只有眼部位置镶嵌着两片能显示声波纹路的电子屏，"不过没想到，你还带了这么...有趣的谐波。"他的面具转向门口阴影处，显然早就发现了尽长青的存在。
顾辞的枪纹丝不动地锁定Echo的眉心："三年前你偷走的声纹算法，加上听风者的潜意识密码，足够让整个金融系统崩溃。"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但你躲了三年，就为了这个简陋的实验室？"
Echo发出电子合成的笑声，他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水槽中的水晶模块突然加速振动。顾辞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耳膜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些声波正在攻击前庭系统，直接破坏平衡感。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枪械脱手滑出，却在即将触地的瞬间被一只熟悉的手稳稳接住。
尽长青不知何时已经闪到Echo身后，手术刀般锋利的玻璃碎片抵住对方颈动脉。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握着顾辞的枪，食指扣在扳机上："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人类听觉最敏感的频率范围，恰好也是痛苦阈值最低的区间。"他突然调转枪口，对着水槽连开三枪，打碎了最关键的几个共振模块。
刺耳的次声波戛然而止。Echo猛地挣扎起来，但尽长青的玻璃碎片已经划开防护服，露出下面布满烧伤疤痕的真实皮肤。顾辞趁机扑上来扯掉那个陶瓷面具，露出的脸让两人同时一怔——
"周教授？"顾辞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震惊。眼前这个被国际刑警通缉三年的黑客，竟然是三年前在声学研究所自杀的天才研究员周谨。那些疤痕明显是强酸腐蚀的痕迹，与官方报告中的"实验事故"完全吻合。
周谨的嘴角扭曲出一个惨笑："你们以为听风者是谁？"他的声音不再伪装，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是我父亲。他发现的不是声音密码...是能让人看见记忆的共振频率。"他的眼球不正常地快速颤动，"那些水晶...它们会唱歌...唱出人最痛苦的回忆..."
船舱突然剧烈倾斜，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Echo趁两人分神的瞬间按下藏在袖口的开关，整个水槽的液体突然沸腾，所有水晶模块同时发出刺目的白光。顾辞本能地扑向尽长青，将他死死护在身下——
强光过后，舱室里漂浮着诡异的蓝色雾气。周谨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滩混着血的防护服。尽长青被顾辞压在身下，两人的呼吸都因肾上腺素而紊乱。顾辞的手掌垫在尽长青后脑，指缝间缠绕着对方的发丝。他们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心跳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你流血了。"尽长青突然说，指尖轻触顾辞额角的伤口。顾辞这才注意到有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太阳穴滑下，但他没理会，反而收紧了搂在尽长青腰上的手臂："你刚才的射击姿势不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后坐力会让第三发子弹偏移至少15度。"
尽长青低笑起来，突然仰头咬住顾辞的下唇："那你要怎么惩罚我？"他的犬齿故意施加压力，直到尝到血腥味，"像昨晚那样？还是..."他的话语消失在突然响起的警报声中。游艇的自动航行系统被触发，正全速驶向公海。
顾辞用染血的手捏住尽长青的下巴，在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中狠狠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硝烟的气息，像某种宣告主权的野兽行为。当他们终于分开时，游艇的船体已经开始倾斜。
"先解决这个。"顾辞喘息着抵住尽长青的额头，指腹摩挲着对方发红的唇瓣，"等上岸后..."他没有说完，但未尽的话语比任何承诺都要危险。
尽长青舔掉唇上的血迹，在逐渐沉没的游艇上笑得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记得你说的话，顾辞。"他灵活地从对方怀抱中挣脱，顺手捞起地上的枪，"现在，让我们看看这艘船还能撑多久。"
远处，香港的海岸警卫队直升机正呼啸而来，探照灯刺破浓雾照在倾斜的甲板上。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顾辞将尽长青拉进救生艇阴影里，用一个短暂的吻封住了对方所有可能的抗议。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掠过他们交缠的指尖，像某种无声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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