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浸透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与体温交织成一种微妙的刺痛。顾辞靠在救生艇边缘,香港海岸警卫队的探照灯从头顶扫过,刺目的白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他的指节抵在尽长青的腰侧,那里有一道被玻璃碎片划开的细长伤口,血珠渗出,在黑色毛衣上洇开一片暗色。
"别动。"顾辞的声音比海水还冷,但撕开尽长青衣角的动作却异常精准。救生艇随着海浪摇晃,他们的膝盖在狭窄的空间里不可避免地相撞。尽长青轻笑一声,任由对方处理伤口,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拨弄着顾辞湿透的领带——那根昂贵的丝质领带现在皱巴巴地缠在他手腕上,像某种战利品。
"你心跳很快。"尽长青突然说,掌心贴上顾辞的胸口。防水绷带在他指间转了个圈,轻轻压在对方锁骨下方的一处淤青上,"这里疼吗?"
顾辞的呼吸节奏丝毫未变,但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收缩。他抓住尽长青的手腕,力道刚好介于警告与暧昧之间:"专心点。"他的拇指按在尽长青的脉搏上,那里跳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15%。救生艇再次倾斜,尽长青顺势前倾,鼻尖几乎贴上顾辞的喉结。
"我很专心。"尽长青的唇擦过顾辞的颈动脉,温热的吐息拂过那片敏感的皮肤,"专心数你睫毛上的盐粒。"他的犬齿轻轻刮过顾辞的下颌线,"二十七颗。"
海岸警卫队的快艇引擎声由远及近,刺耳的广播声划破夜空。顾辞在强光照射过来的前一秒将尽长青按进阴影里,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湿透的衣物阻隔不了体温传递,尽长青能清晰地感受到顾辞大腿肌肉的紧绷,以及某个更加不容忽视的变化。
"这就是你的任务优先?"尽长青在顾辞耳边低语,指尖顺着对方脊椎下滑,在腰际的枪套上画圈,"顾先生,你的枪硌到我了。"
顾辞突然扣住他的后颈,鼻尖相抵的距离让呼吸都变得灼热:"你自找的。"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每个字都像在齿间磨过。救生艇随着海浪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这个颠簸让他们的唇短暂相触——不是吻,只是偶然的碰撞,却比任何刻意的亲密都要煽情。
强光终于移开,广播里传来要求他们举起双手的指令。顾辞缓慢地松开钳制,但尽长青突然抓住他的领口,在救援人员登艇前的最后一秒,将那个未完成的吻彻底落实。这个吻带着海水的咸涩和血腥味,尽长青的舌尖扫过顾辞上颚时,故意模仿了某种频率的摩斯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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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在瞬间解读出这个挑衅的讯息:今晚。我的房间。
当救援人员终于将两人拉上快艇时,尽长青已经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表情,只有被顾辞攥得发红的手腕暴露了刚才的暗涌。而顾辞的领带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只是系法从标准的温莎结变成了一个凌乱的半结——就像某种隐晦的投降宣言。
香港警方的问询持续到凌晨三点。当顾辞终于拿到酒店房卡时,他的太阳穴因为缺觉和过量咖啡因而突突跳动。电梯镜面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衬衫领口敞开,袖口卷到手肘,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这副样子若是被研究所的同僚看见,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永远一丝不苟的顾辞,居然会允许自己以这种状态出现在公共场合。
电梯停在28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套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暖黄的光。顾辞推门的瞬间就闻到了雪松混着广藿香的气息——尽长青惯用的那款沐浴露味道。他的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某种罕见的犹豫浮上心头,但很快又被更强烈的冲动取代。
套房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茶几上摆着两杯威士忌,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浴室方向传来隐约的水声,磨砂玻璃上映出模糊的人影。顾辞解开袖扣,突然注意到地毯上散落的衣物——尽长青那件染血的黑色毛衣,被随意丢弃在沙发边缘,下面压着一条战术腰带。
水声戛然而止。顾辞端起酒杯,琥珀色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缓慢下滑的痕迹。他的目光锁定在浴室门上,喉结随着吞咽酒液的动作上下滚动。
"偷看可不是绅士行为。"尽长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沐浴后的慵懒。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但推开的门后却没有人——只有蒸腾的热气涌出,像某种邀请。
顾辞放下酒杯,鞋底踩过柔软的地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浴室里雾气弥漫,镜面蒙着厚厚的水汽,但尽长青并不在浴缸里。顾辞的视线扫过潮湿的大理石台面,那里摆着一把剃须刀,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找什么呢?"
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顾辞的肌肉瞬间绷紧。尽长青只裹了条浴巾,湿发垂在额前,水珠顺着锁骨滑向胸膛。他的指尖夹着那张从青铜匣子里取出的水晶芯片,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蓝光:"Echo的声纹算法就藏在这里面。"他向前一步,浴巾边缘擦过顾辞的西裤,"但需要特定频率的声波才能激活。"
顾辞接过芯片,两人的指尖在交接时短暂相触。水晶表面冰凉,但尽长青的皮肤烫得惊人。某种危险的氛围在浴室潮湿的空气中发酵,顾辞能清晰地看到水珠从尽长青的喉结滑到胸口,最后消失在浴巾边缘。
"比如?"顾辞的声音低沉,目光却锁定在尽长青的唇上。
尽长青微笑起来,突然抓住顾辞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错:"比如..."他的另一只手抚上顾辞的喉结,指尖轻轻按压那块凸起的软骨,"你现在的声带振动频率。"
顾辞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尽长青反应过来前,他已经反客为主地将对方压在了洗手台上。大理石冰冷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但相贴的身体却烫得像要燃烧。尽长青的后腰抵在台面边缘,浴巾在挣扎中松散开来,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反而用小腿勾住顾辞的膝窝。
"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声学原理?"顾辞的拇指按在尽长青的下唇,力道大得足以留下短暂的泛白。
尽长青的舌尖扫过他的指腹,眼神挑衅:"我确定你根本不想讨论任何原理。"他的膝盖暧昧地上顶,浴巾终于彻底滑落,"就像我确定你衬衫第三颗纽扣后面,藏着监听器的开关。"
顾辞的动作顿住了。尽长青趁机翻身调转两人的位置,现在变成顾辞靠在洗手台上,而尽长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湿发垂落的水珠滴在顾辞的锁骨上,像某种缓慢的刑罚。
"国际刑警的监听频率是87.6赫兹。"尽长青的唇贴着顾辞的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刚好是人类接吻时最常发出的声波频段。"他的指尖灵巧地解开顾辞的衬衫纽扣,果然在第三颗纽扣背面发现了微型设备,"要测试一下吗?"
顾辞突然扣住尽长青的后脑,将这个距离彻底归零。他们的唇齿间交换着威士忌的醇香和某种更隐秘的味道,监听器在激烈的纠缠中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尽长青的膝盖挤进顾辞腿间,大理石台面在重压下发出不堪承受的闷响。
当顾辞的手探向尽长青后腰时,后者突然抽身后仰,浴巾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系好。他的唇因为刚才的厮磨而泛着水光,但眼神清明得可怕:"芯片需要正弦波激活。"他退到安全距离,指尖轻点自己的太阳穴,"而你的大脑,顾辞,正在产生最完美的θ波。"
顾辞的衬衫完全敞开,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他盯着尽长青看了两秒,突然扯下那枚监听器捏碎在掌心:"你知道这要写多少报告吗?"
尽长青大笑起来,转身走向卧室,浴巾下的腰线在灯光下划出诱人的弧度:"那就用你的θ波好好编个故事。"他在门口回头,眼神像某种危险的邀请,"或者...我们可以制造些更真实的干扰信号?"
顾辞解开腕表扔在洗手台上,金属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当他迈步走向卧室时,监听器碎片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像某种无声的宣告。
窗外,香港的霓虹依旧闪烁,但某个频率的声波正在这间套房里悄然共振,那是任何设备都无法捕捉的隐秘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