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的白噪音像某种催眠频率,顾辞在凌晨四点三十七分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扣在尽长青的腕骨上——那里还留着昨晚他失控时留下的淡红指痕。尽长青背对着他,后颈的发尾微微汗湿,脊椎线条在酒店薄被下延伸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隐没在腰际的阴影里。
顾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皮肤,触感比实验室最精密的传感器还要细腻。他的大脑已经自动开始分析:体温36.7度,脉搏每分钟68次,浅层肌肉在REM睡眠期有轻微抽搐——尽长青正在做梦。
"你再这样摸下去..."尽长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却精准地按住顾辞试图下滑的手,"我就要重新定义'任务优先'的原则了。"他翻过身,被单滑落至胯骨,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咬痕。晨光透过纱帘在他身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顾辞的拇指按在那处咬痕上,力道刚好介于疼痛与愉悦的临界点:"你昨晚故意激怒国际刑警的监听小组。"这不是疑问句。他俯身时颈间的银链垂落,金属吊坠——一枚微型声波接收器——轻轻擦过尽长青的胸口。
尽长青眯起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屈起膝盖顶在顾辞腿间,感受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肌肉:"而你故意让他们听到那些声音。"他的指尖顺着顾辞的脊椎滑下,在某个棘突处用力一按,"现在整个监听组都认为我们在玩某种危险的情趣游戏。"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一串加密号码。顾辞没有理会,他的手掌覆上尽长青的膝盖,缓慢而坚定地将那条腿压回床垫:"难道不是?"他的鼻尖蹭过尽长青的耳廓,呼吸灼热,"你腿上还绑着我的领带。"
尽长青突然翻身将顾辞压在身下,被单彻底滑落在地。他的膝盖抵在顾辞腰侧,居高临下的角度让晨光完美勾勒出他绷紧的肩线:"那条领带,"他的拇指按在顾辞的喉结上,感受着下方急促的脉搏,"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顾辞咒骂一声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警告框让两人同时僵住——青铜匣子的信号被重新激活了,定位显示在港岛西区的一栋私人博物馆。
尽长青的瞳孔微微扩大,他猛地抓起床尾的衬衫套上,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Echo还活着。"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某个纽扣时停顿了一下——那是顾辞的衬衫,尺寸明显大了一号,"或者有人继承了他的频率。"
顾辞已经系好了西裤皮带,正往腰间别枪套。他捡起地上皱巴巴的领带,发现尽长青确实把它当成了绑带——黑色丝绸缠绕在对方白皙的脚踝上,衬得皮肤几乎透明。这个画面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十分钟后下楼。"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别再用我的衬衫当睡衣。"
尽长青正对着浴室镜子刮胡子,闻言从镜子里抛来一个挑衅的眼神:"那你别在关键时刻扯坏我的扣子。"他侧颈露出一小片红痕,是顾辞的剃须刀不小心留下的擦伤,"顺便,你确定要带着这个去出外勤?"他指了指自己锁骨下方的咬痕,那里在浅色衬衫下若隐若现。
顾辞突然大步走来,夺过剃须刀扔进洗手台。他扣住尽长青的后颈,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舔过那道擦伤:"消毒。"他的舌尖尝到剃须泡沫的薄荷味和淡淡的血腥气,"现在它是我的标记了。"
港岛西区的私人博物馆藏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外观是殖民时期的老式建筑,内部却布满最先进的反侦察设备。顾辞站在对面天台的狙击点,望远镜里清晰地显示出入口处的虹膜识别器——以及尽长青正大光明走向正门的背影。
"计划不是这样的。"顾辞的耳麦里传来自己冷静到可怕的声音。他调整着狙击镜焦距,十字准心始终跟着尽长青的后心。
尽长青只是轻轻敲了敲耳麦作为回应,然后对着门口的监控摄像头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当安保人员警惕地拦住他时,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水晶芯片——它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蓝光:"周教授让我来取剩下的频率。"
顾辞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这个疯子居然用真品当通行证。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击穿第一个掏武器的安保头颅。但出乎意料的是,守卫们突然集体后退一步,恭敬地打开了沉重的金属门。
"他们认的是芯片,不是Echo。"尽长青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麦传来,带着微弱的电流杂音,"这里至少有二十个热源...等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紧绷,"顾辞,你最好亲自来看看这个。"
顾辞的胃部突然下沉。他迅速拆解狙击枪装入琴盒,同时接通了国际刑警的加密频道:"D7区域需要后援,可能涉及大规模声波武器。"他没等回应就切断通讯,因为尽长青的耳麦里突然传来某种高频噪音——那是人类听觉范围之外的声波,但顾辞的接收器能将其转化为尖锐的电子啸叫。
博物馆内部像个巨大的共鸣腔,走廊两侧摆满了与青铜匣子同材质的水晶模块。尽长青站在中央圆形大厅里,面前是个足有三米高的水槽,里面悬浮着数百个按特定规律排列的九宫格符号。它们正在无外力作用下自行旋转,发出的次声波让地板微微震颤。
"欢迎加入最终测试。"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顾辞瞬间拔枪指向声源,但每个角落都安装着全息投影仪。Echo——或者说周谨的数字化形象——漂浮在水槽上方,他的面部被声波纹路覆盖,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你们激活了母版频率,现在整个香港都成了我的共振腔。"
尽长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鼻腔渗出。顾辞这才注意到空气中的异常——那些看似装饰的水晶模块正在释放特定频率的声波,直接攻击前庭系统和脑干。他冲向尽长青,却在半路被无形的声波屏障弹开,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有趣的选择。"Echo的投影转向顾辞,声波纹路组成一个扭曲的微笑,"为了救他,你宁愿跪着爬过来?"
顾辞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依然用肘部支撑着向前移动。鲜血从他的耳道流出,在白色衬衫领口洇开刺目的红。三米、两米、一米...当他终于抓住尽长青的手腕时,Echo的投影突然闪烁起来。
"你知道吗?"尽长青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他沾血的手指与顾辞十指相扣,"人类大脑在θ波状态下,会产生特殊的生物电场。"他突然举起两人交握的手,鲜血顺着相贴的皮肤滴入水槽,"足够干扰任何数字信号。"
水槽里的水晶矩阵突然紊乱,Echo的投影像接触不良的屏幕般扭曲碎裂。顾辞在震荡中扑向尽长青,用身体为他挡住飞溅的玻璃碎片。当国际刑警的突击队破门而入时,他们看到的画面是:顾辞将尽长青死死护在身下,两人的手腕被那根黑色领带绑在一起,而尽长青正咬着顾辞的耳垂说悄悄话。
"下次..."顾辞的声音因为声带受损而沙哑,他解开领带缠绕在尽长青流血的手腕上,"换我绑你。"
尽长青笑着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顾辞的锁骨:"成交。"
在他们身后,破碎的水晶矩阵正在地上组成一个模糊的图案——那是青铜匣子九宫格上缺失的最后一块符号,形状像两个交叠的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