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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晴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又一次删掉了刚敲好的句子。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响了一整天，工作室里只有数位笔划过板子的细微“沙沙”声。

“奶瓶，我有话想对你说……”

唔，太一本正经了。

“今天路过花店，看到向日葵就想到你……”

啧，肉麻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觉得好朋友之间有可能发展成……”

简直像在审问，太生硬了！

林舒晴懊恼地把手机甩到沙发上，抓乱了头发。自从意识到对农燕萍的感情后，她就好像变成一个初次暗恋的小学生，每次鼓起勇气想要表白，不是舌头打结就是手脚僵硬，甚至连短信都写不好。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猛地扑过去看——是农燕萍的消息：“出版社同意我们的提案了！张姐说下周一可以签合同。”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新消息：“你今晚有空吗？我想庆祝一下，顺便讨论插画风格。”

林舒晴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方，心跳陡然加快。自从上周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告白念头之后，她一直在刻意避免和农燕萍独处。然而现在……

“当然有空！”她飞快地回复，然后迅速加上一句，“要不要来我家？我可以做那个你教我的番茄牛腩！”

发送成功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家里的空间更私密、氛围更暧昧……天哪，她在想什么？

农燕萍的回答简洁干脆：“八点到，我带酒。”

林舒晴一下子站起来，开始疯狂打扫已经整洁的工作室。她将散落的画稿收进抽屉，换了新的沙发套，甚至擦干净绿萝叶上的灰尘。最后，她站在衣柜前纠结了十分钟，才挑出一件既不显得太隆重又不至于太过随意的浅蓝色衬衫。

六点五十分的时候，门铃响了。林舒晴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农燕萍站在门外，发丝被雨水浸湿了几缕，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和一瓶红酒。白色T恤搭配牛仔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让林舒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格在她身上。

“我提前了一点……”农燕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雨太大了。”

“快进来！”林舒晴接过纸袋，闻到里面传来的香甜气息，“这是什么？”

“街角那家的提拉米苏。”农燕萍脱下外套，露出纤细的手臂，“你不是说喜欢他们家的甜品吗？”

林舒晴心头微微一颤——原来自己随口提过的喜好，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厨房里，林舒晴手忙脚乱地处理着牛肉，而农燕萍自然地接过了刀，开始切番茄。两人的手臂偶尔碰触，林舒晴每次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缩回，却又暗自责怪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

“你今天有点奇怪。”农燕萍突然开口，侧头看向她，“是不是累了？”

“啊？没、没有啊！”林舒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我就……在想新漫画的分镜而已。”

农燕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默契地配合着，很快，香气四溢的番茄牛腩便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

“要一个半小时。”林舒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先喝点酒吧？”

农燕萍点点头，两人端着酒杯来到小阳台。雨势变小了些，夜晚的空气清新湿润，带着些许凉意。林舒晴靠在栏杆上，偷偷瞥了一眼农燕萍的侧脸——路灯的光线洒下来，她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掠过脸颊，鼻梁线条柔和流畅，令人忍不住想用手指描绘一遍。

“关于插画风格……”农燕萍忽然转过头，正好撞见林舒晴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觉得……可以用一点水彩风格？”林舒晴慌乱地喝了口酒，试图掩饰脸上的窘迫，“比较柔和，适合你的文字。”

农燕萍眼睛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张姐担心水彩不够抢眼……”

“商业性不重要！”林舒晴急切地打断她的话，“重要的是契合故事气质。你的小说就像清晨的阳光，太强烈的画风反而会破坏那种感觉。”

农燕萍静静凝视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你真的很懂我。”

这句话让林舒晴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低头盯住酒杯中的红色液体，生怕稍一抬头就会泄露心底的秘密。

晚餐比预想中轻松愉快。美食和美酒渐渐缓解了林舒晴一开始的紧张，两人聊起出版社的合同细节以及农燕萍的新书进度。当话题转向林舒晴正在创作的《星语者》时，农燕萍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情节转折。

“天啊！这太完美了！”林舒晴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杯，“我得马上记下来！”

她冲向书架拿速写本，回来时却发现农燕萍已经在收拾碗筷了。

“放着我来！”林舒晴伸手去夺洗碗布，却不小心握住了农燕萍的手。两人同时僵住，林舒晴能感受到对方指尖微凉而柔软的触感。

“我、我来洗吧。”她结结巴巴地松开手，“你去沙发休息。”

农燕萍没有坚持，默默地走到客厅。等林舒晴收拾完厨房出来时，发现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的速写本。

林舒晴蹑手蹑脚地靠近，小心翼翼地伸手取走速写本。农燕萍在睡梦中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醒过来。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恬静，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平稳细腻。

“奶瓶……”林舒晴轻声唤了一声，犹豫要不要叫醒她。

农燕萍无意识地偏了偏头，身体也跟着歪了些，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林舒晴咬了咬唇，轻手轻脚地扶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个动作似乎让农燕萍找到了更舒适的姿势，她摸索着蹭了蹭林舒晴的肩膀，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叹。林舒晴顿时僵住了，不敢动弹。农燕萍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近得能数清她每一根睫毛。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林舒晴想亲吻她，胸口几乎疼痛得喘不过气来。她缓缓低下头，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方向，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农燕萍的发顶。

“晚安，奶瓶。”她压低声音说道，小到仿佛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第二天清晨，林舒晴从沙发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厨房传来咖啡机运作的轻微嗡鸣声，她揉揉惺忪的眼睛，看见农燕萍正背对着她准备早餐。

“早……”林舒晴哑着嗓子打招呼。

农燕萍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昨晚居然睡着了。你应该叫醒我的。”

“你看上去很累嘛。”林舒晴坐起身，忽然愣住了，“等等，你昨晚……睡在哪？”

农燕萍耳根微微泛红：“客房……我借了你的T恤当睡衣，希望你不介意。”

林舒晴的大脑瞬间浮现出农燕萍穿着自己衣服的模样，赶紧甩了甩头，驱散那些过于亲密的画面：“当然不介意！咖啡真香……”

接下来的两周，两人正式开始了合作。每天下午，农燕萍都会出现在工作室，和林舒晴讨论插画细节，有时甚至一起工作到深夜。林舒晴惊讶地发现农燕萍对视觉艺术有着惊人的敏感，而农燕萍则时常感叹林舒晴对她文字的深刻理解，简直如同窥探进了她脑海深处的影像一般。

“你画的这个场景……”某一天，农燕萍指着屏幕上的草图，声音微微发颤，“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就像你……能看到我脑海里的画面一样。”

林舒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因为我可是天才嘛！”

农燕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但眼里闪烁着藏不住的欣赏。这样的互动逐渐成为了日常——工作时专注而认真，休息时偶尔嬉闹，肢体碰触带来的微妙尴尬与甜蜜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频繁起来。

周五晚上，林舒晴的大学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邀请了农燕萍。

“都是圈外人，可能会有点无聊……”她试图降低期待。

农燕萍却爽快地答应了：“正好换换脑子。”

聚会在一家安静的清吧举行。林舒晴的同学大多从事自由职业，整体气氛轻松自在。农燕萍虽然话不多，但有人问起她新书进度时，她会认真回答，逐渐融入了谈话之中。

“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一位名叫陆仁甲的同学好奇地问道。

林舒晴正喝着果汁，差点呛到：“呃，就是……我看了她的书，然后……”

“然后她画了同人图发到网上，我们就认识了。”农燕萍自然地接过话头，轻轻碰了碰林舒晴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的紧张情绪。

“哇哦，像爱情小说的开头！”陆仁甲的女朋友吕佩忍不住笑着调侃道，“现在又一起合作，真是浪漫呢。”

林舒晴感觉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赶紧灌了一大口果汁降温。农燕萍的表情同样略显微妙，但她很快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问起吕佩的陶艺工作室。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林舒晴离开座位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听到陆仁甲和吕佩正与农燕萍聊天。

“……从来没见小晴对谁这么上心。”陆仁甲的声音传来，“她以前谈恋爱都没这么认真过。”

林舒晴的脚步骤然停住，心脏狂跳如擂鼓。

“我们只是工作伙伴。”农燕萍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林舒晴胸口猛地一缩，一阵酸涩涌上鼻尖。虽然知道农燕萍说的是事实，但听到她如此果断地划清界限，仍然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假装刚刚回到人群，却再也不敢直视农燕萍的眼睛。

回家的路上，车内陷入了比平时更加沉重的沉默。林舒晴盯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强忍住眼眶的酸涩。

“小晴……”农燕萍突然打破寂静，“刚才……”

“陆仁甲那家伙就是爱瞎掰扯！”林舒晴故作轻松地打断她，“别往心里去啦。”

农燕萍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出租车停在农燕萍的公寓楼下，她下车前犹豫了一瞬：“明天……还讨论插画吗？”

“当然！”林舒晴挤出一个笑容，“说好要赶进度的嘛。”

看着农燕萍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门后，林舒晴终于允许自己垮下表情。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和女朋友吵架了？”

“她不是……算了。”林舒晴把脸埋进掌心，长叹一口气。

回到家后，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凌晨两点，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农燕萍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林舒晴的心跳加速：“还没。”

“今天晚上的事……我想解释一下。”农燕萍的回复很快，屏幕上方提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闪个不停，令林舒晴手心不断冒汗。

“我当时那么说，是因为……”农燕萍的文字迟疑片刻，最终简化为一句：“因为我不想让你尴尬。晚安。”

林舒晴反复读着这条消息，试图捕捉字里行间的深意。是自己想太多了吗？还是农燕萍真的……

放下手机，林舒晴盯着天花板直到清晨。无论答案是什么，有一个事实已经毋庸置疑——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农燕萍。而这种情感，既是甜蜜，又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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