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图书馆外的走廊地板上。
王默的手被水清漓紧紧握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渗进来，熨烫着她方才那些不安和委屈，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和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微微用力地圈着她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还哭？”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太熟练的安抚意味。
王默慌忙摇头，用空着的那只手背胡乱擦了擦眼睛，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没、没有了。”
水清漓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松开了她的手。
掌心骤然空落，带起一丝微凉的失落感。王默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却见他从运动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她面前。动作依旧有些生硬，但眼神专注。
“谢谢。”王默接过纸巾，擦了擦脸，纸巾带着淡淡的、和他身上一样的清新皂角香。
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刚刚那番急切又直白的告白之后，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烧得人耳根发热。
“你……”王默捏着纸巾，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水清漓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尖，像是确认什么似的，非常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一个字，斩钉截铁。
王默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里那片海又开始温柔地涨潮。她低下头，小声嘟囔：“我还以为……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他立刻否定，语气又快又急，仿佛怕她再误会一分一毫。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急切，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喉结微动，补充了一句，“是我……表现得太不明显。”
王默看着他微红的侧脸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原来高冷如他，也会有害羞和无措的时候。
“那……”她玩着手里的纸巾，声音细若蚊蚋，“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出口，她的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水清漓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他转回头，湛蓝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清晰可见的紧张和期待。
“如果你愿意，”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认真，“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操场上隐约的喧闹声，却更衬得这一角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王默抬起头，迎上他专注而忐忑的目光。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底，像碎了的星辰。她看到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被这双眼眸抚平。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像钥匙轻轻转动，打开了他眼底所有紧绷的情绪。那双向来清冷的蓝眼睛里，瞬间漾开了毫不掩饰的、明亮而温暖的笑意，仿佛冰封的湖面在春日暖阳下骤然化开，波光粼粼。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清晰可见的、极其好看的笑容。
王默看呆了。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干净，明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赤诚和欣喜，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然后，他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不再是急切之下的拉扯，而是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手指拢入掌心，十指轻轻交扣。
肌肤相贴，温度交融，比刚才更加亲密缱绻。
王默的脸红得厉害，却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回应，水清漓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细微的动作，却带来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感。
王默的心尖颤了颤，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别动。”他低声说，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目光却依旧执着地落在交握的手上，仿佛那是什么需要仔细研究的珍贵物件。
两人就这样傻傻地站在渐暗的走廊里，牵着手，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青涩而甜蜜的气息。
“咕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腹鸣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王默：“！！！”
她瞬间社死，恨不得再次原地蒸发！她中午因为等他，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水清漓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更加明显的笑意，但他很快克制住，只是嘴角微弯地看着她：“饿了？”
王默把脸埋得低低的，声音闷闷地从下面传来：“……有点。”
“我也饿了。”他从善如流，仿佛刚才那声巨响来自他的肚子一样自然，“训练完还没吃东西。一起去吃饭？”
他晃了晃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
“嗯。”王默红着脸点头。
“想吃什么？”他一边牵着她往外走，一边自然地问道。
“都、都可以。”
“食堂二楼的酸菜鱼？”他提出建议，记得之前偶然听她和朋友提过想吃。
王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水清漓移开视线，看着前方，语气平淡：“猜的。”
才不是。王默心里甜丝丝地想。
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下绚烂的晚霞。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勾勒出并肩而行的两个身影。
他们牵着手，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偶尔有认识水清漓的人投来惊讶或好奇的目光，他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微微侧头，听着身旁女孩小声地说着话，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淡而温柔的弧度。
暗恋的潮汐悄然退去，留下的，是十指紧扣的踏实温暖，和一片洒满星光的、名为恋爱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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