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握紧了那枚还沾着水珠的奖牌,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无比真实的触感。她看着眼前刚刚经历了激烈比赛、额角还挂着汗珠、却将最重要荣誉递给她的少年,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她用力点头,将奖牌紧紧抱在怀里:“嗯!我会好好保管的!”
水清漓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眼底漾开柔和的笑意。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牵她离开这个依旧喧闹的场地。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哟,这不是王默吗?怎么,来看比赛啊?哦不对,是来‘沾光’的吧?”
王默身体一僵,循声望去。又是陈娜和她那两个跟班,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她们显然是特意等在这儿的。
水清漓的眉头瞬间蹙起,眼神冷了下去,下意识地将王默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陈娜的目光扫过王默怀里抱着的金牌,又扫过水清漓明显保护姿态的动作,笑容更加讽刺:“水大冠军就是大方啊,这么重要的奖牌说送就送。不过也是,对有些人来说,能捞到点实在的好处,可比什么都强,对吧?”
恶意的暗示像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
王默的脸色白了白,抱着奖牌的手指收紧。水清漓父亲那些话瞬间又回荡在耳边,像冰冷的针一样刺着她。
水清漓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骇人。他上前一步,彻底将王默挡在身后,目光如刀锋般刮向陈娜:“道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周围嘈杂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陈娜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依旧强撑着,撇了撇嘴:“我说错什么了吗?谁不知道她……”
“我再说一次,”水清漓打断她,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向她道歉。”
他的眼神太冷,太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陈娜旁边的两个女生已经悄悄往后缩了。
陈娜脸色青白交错,显然没料到水清漓会在公开场合如此不留情面。她咬着唇,极其不情愿地、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水清漓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陈娜和她身后的人,声音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她的好,我知道就够了,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更轮不到任何人来置喙。”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脸色难看的陈娜脸上,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还有,不是她沾我的光。”
他侧过身,在全场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注视下,在陈娜等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王默的手,将她重新带到自己身边。
然后,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中指上那对相同的银戒在体育馆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清晰而坚定的光芒。
“是我离不开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喧嚣渐退的场馆里。
王默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冷峻却无比认真的侧脸。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他刚才那句话,在她耳边反复回荡。
是我离不开她。
简单,直接,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有力量,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不安和阴霾。
陈娜几人彻底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在周围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
水清漓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还在发愣的王默,冷峻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
“走了,”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当众放出重磅宣言的人不是他,“饿死了。”
王默怔怔地被他牵着往外走,怀里的奖牌沉甸甸的,被他握住的手温暖而坚定。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根,看着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
巨大的、汹涌的感动和爱意像海啸般席卷了她,冲得她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走到体育馆外,傍晚凉爽的风拂面而来。水清漓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想吃什么?”
王默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头,红着眼眶,却亮着眼睛,看着他,非常非常认真地说:“水清漓。”
“嗯?”
“我也是。”
水清漓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在回应什么。蓝眼睛里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层层漾开,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里带着纵容的暖意:“嗯。我知道。”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冰冷的现实,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但此刻,紧握的双手和无名指上闪烁的微光,以及那句“是我离不开她”,就是最坚硬的铠甲,足以抵御一切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