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暖阳13

大年初三的雪来得突然，清晨推开窗时，天地已经裹了层薄白。宋亚轩刚被妈妈催着拿上钱包去买醋，羽绒服的拉链还没拉到顶，就看见小区门口的雪地里站着个人——是刘耀文。

他穿件黑色羽绒服，连帽衫的帽子堆着没掸开的雪，像顶毛茸茸的白绒帽，连睫毛上都沾着细碎的雪粒，远远望去像个落满霜的雪人。可看见宋亚轩的瞬间，那双眼睛突然亮起来，比雪地里的阳光还晃眼。

“学长，好巧啊。”

刘耀文快步走过来，手在身上胡乱拍了拍，雪沫子顺着袖口往下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手背上。

“我刚……刚在这附近走亲戚，听说下雪了，想着你可能在家，就来等你堆雪人。”

宋亚轩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泛紫的嘴唇上——雪粒子还在往他衣领里钻，显然等了不少时候。心里像被雪水浸过，软了一块：“先去我家暖和会儿，外面太冷了。”

刘耀文的眼睛瞬间亮得更甚，连声音都带了点雀跃：

“可以吗？会不会麻烦阿姨？”

“不会，我妈正好在煮姜汤。”宋亚轩侧身让他跟上，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袖口，冰凉的触感让他又皱了下眉。

宋亚轩家的房子不大，却暖得让人卸下寒气。刘耀文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宋亚轩妈妈递来的姜糖水，搪瓷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四周瞟——客厅墙上挂着宋亚轩的照片，小学时戴红领巾的模样皱着小眉头，高中拿奖状时嘴角抿着浅笑，还有一张穿计算机竞赛队服的，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是他在报到处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时的样子。

“亚轩从小就省心，成绩一直好。”宋妈妈坐在旁边剥橘子，笑着往刘耀文手里塞了瓣，“耀文也是计算机系的吧？以后多跟亚轩学学，有不懂的就问。”

说起自家孩子时，宋妈妈总爱夸夸他，可能每个妈妈都一样吧。

“谢谢阿姨，我会的。”

刘耀文笑得乖巧，橘子的甜意漫在舌尖，心里却悄悄想：不止要学知识，我还想……离你再近点。

等雪停的时候，刘耀文拉着宋亚轩往小区的小花园跑。他滚雪球的样子格外笨拙，双手冻得通红，却还是攥着雪往一起拢，雪球没滚圆，倒把自己的袖口沾得全是雪。宋亚轩看着他鼻尖冻得发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接过他手里快要散架的雪球：

“笨死了，我来。”

宋亚轩堆雪人的手法很熟练，指尖捏着雪调整形状，没多久就堆出个圆滚滚的雪人，还从家里找了根胡萝卜当鼻子，两颗黑色纽扣当眼睛。刘耀文蹲在旁边看，眼睛亮得像落了雪光：“学长，你也太厉害了吧！比我上次和同学堆的好看多了。”

宋亚轩刚想开口调侃他，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刘耀文的手很烫，和雪地里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烫得他瞬间僵住。

“学长，”刘耀文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攥得很紧，眼神直直地盯着他，认真得让人心慌，

“我有话想跟你说。”

宋亚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

“从在报到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刘耀文深吸了口气，呼出的白气裹着他的声音，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我加入话剧社，是因为你说过喜欢看话剧；选和你一样的选修课，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找借口让你陪我去图书馆、看我打球，都是因为……我想靠近你。宋亚轩，我喜欢你，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我也不想只是你的好兄弟，是……”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宋亚轩猛地抽回了手。

“刘耀文，”宋亚轩的声音很淡，像结了层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你误会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当好朋友。”

刘耀文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嘴角先往下撇了撇，像只被丢在雪地里的小狗，眼睛里很快蒙上了一层水汽，却还强撑着没掉下来：“可是……你对我不一样的啊。你会陪我改代码到很晚，会在我打球受伤时帮我擦药，会……”

“那是因为你是我学弟，是我朋友。”宋亚轩别过脸，不敢看他泛红的眼眶，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

“而且，我喜欢的是女生。”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刘耀文的心里。他眼里的光瞬间灭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很快又被新落的雪盖住。

“对不起，学长。”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得厉害，指尖攥着衣角拧成一团。

“是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黑色的身影在雪地里跑得很快，单薄得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很快就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处。

宋亚轩站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粒落在他的睫毛上，凉得让他眨眼。他低头看着雪地里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胡萝卜鼻子被风吹得歪了点，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冷得连呼吸都带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