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笼罩在凌澈身上的那部分重力，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精准地切割开！虽然整体的重压环境依旧存在，但作用在他个人身上的压力，竟减轻了大约三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凌澈猝不及防，身体对抗重压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他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卸力而猛地向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虽然压力减轻让他得以喘息，但刚才那一下精神力的强行延伸和触碰，却像抽空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大脑针扎般刺痛，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而岳峥磬，在凌澈的精神力触碰过来的刹那，他那如同深潭般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抱胸的双臂似乎微不可查地紧了一下，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探究和凝重，投向了那个在角落里佝偻着身体、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透着一股惊人执拗的新人。

秦镇岳缓缓收回了按在地面的手掌。石厅地面泛起的土黄色微光如同潮水般褪去，那沉重的压力也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

压力骤然消失，不少强撑着的学员顿时脱力，纷纷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凌澈也感觉双腿一软，全靠背抵着冰冷的石壁才没有滑倒。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的头发黏在额前，狼狈不堪。但那双望向岳峥磬方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困惑和一种刚刚发现的、全新的悸动。

刚才……那是什么？是错觉吗？还是……

“灰岩-73。”秦镇岳那沙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点到了凌澈的编号，听不出喜怒。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凌澈身上，停留了两秒，才缓缓移开，扫视全场，声音依旧冷硬如石：

“根基已验。今日到此为止。记住这石头的分量。后日此时，砺心堂，分班试炼。”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着如同丈量过般的沉稳步伐，重新走进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石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砺心堂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沉默。学员们互相搀扶着站起，眼神复杂地交流着，却没人再去看角落里的凌澈。

岳峥磬也放下了抱胸的双臂，沉默地活动了一下肩颈，发出细微的骨骼摩擦声。他没有再看凌澈，转身，迈着依旧沉稳的步伐，向石厅另一个出口走去。那高大魁梧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座沉默移动的山岳。

凌澈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余韵，以及大脑深处残留的刺痛和刚才那一瞬间奇妙的精神触碰带来的悸动。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的手。

识己？

他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关于自己，也关于那个沉默如山的岳峥磬。

灰岩之砥，心之固……这第一课的分量，他尝到了。而后天的分班试炼估计也不会简单。凌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尘土的味道灌入肺中，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活下去。争出路。他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