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向岳峥磬：“岳峥磬。”
岳峥磬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古籍，站起身。动作沉稳，没有丝毫滞涩。
“以尔之‘界’，释何为‘衡’。”秦镇岳的声音平淡无波。
岳峥磬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在石室里响起，如同两块岩石摩擦：“衡，为持中。过刚易折，过柔难立。如岩甲，拒外力，亦需承其重。拒而不承，界破；承而不拒，力溃。守御之衡，在坚与韧之间。”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认知。秦镇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认可。随即，他那冰冷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转向凌澈：“灰岩-73。”
凌澈心头一紧，猛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仓促，石凳在身后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尔之异能体，观之如狐，灵动飘忽。”秦镇岳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冷的针，“以尔之‘界’，释何为‘衡’？灵动无根，飘忽无定，其界何在？其衡何存？”
问题如同冰冷的石块，狠狠砸在凌澈头上。灵动飘忽？无根无定？这是在直指他灵语狐之灵的“无用”本质！石室里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好奇，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幸灾乐祸的冷意。
凌澈的呼吸微微一窒。他能感受到岳峥磬那道平静无波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纯粹的观察。昨日精神链接时的剧痛感似乎又隐隐浮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秦镇岳的话在脑中回响：“灵能非无根之水…显于界…掌其异而显化，其力所及，即为界…”
“我的界…”凌澈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同样干涩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不在筋骨，不在爪牙。在感知所及，在心念所通。”他想起昨日在重压下感知到岳峥磬那磐石意志的瞬间，“界，无形。如狐之耳，聆听万物之息；如狐之眼，洞察纤毫之变。灵动非无根，根植于万象关联之中。”
他顿了顿，迎向秦镇岳那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继续道：“衡…在于心念之定。感知纷繁，易惑；心念不定，界乱。唯有心定如石，方能于万象之流中，辨其真伪，导其方向。灵动之衡，在敏锐与沉静之间。”
石室里一片寂静。连那些带着嘲讽的目光也凝固了。这番回答，出乎意料。没有辩解力量的强弱，而是另辟蹊径，从感知和心念的角度阐释了“界”与“衡”。
秦镇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似乎更深邃了些。他没有评价，只是沉默地看了凌澈几秒，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意识深处那双灵性的狐眸。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坐下。”最终，他移开目光，只吐出两个字，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凌澈依言坐下，后背的粗布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刚才那番话，几乎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勇气。
真不敢想象，刚刚似乎有什么力量指使着他说出了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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