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带着潮湿的暖意，吹得高二楼的爬山虎愈发浓密。程际白的身影几乎焊在了教室和图书馆之间，竞赛笔记上的字迹越来越密，偶尔出现在乌棠老街，也是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步履匆匆。
陈佳佳在高二（四）班的窗边刷题时，总能看见苏芷抱着错题本往高三楼跑。女孩的马尾辫在风里晃成小旗子，程际白会提前等在楼梯口，接过她手里的本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会默契地顿一顿。
“他们俩现在碰面，比熊猫还稀有。”林坊耀趴在栏杆上叹气，“上周约好去吃火锅，结果程际白被老师叫去改竞赛作文，苏芷被重点班留堂，最后就剩我们仨。”
池淮于把物理卷子拍在他背上：“与其感叹，不如看看这道题的受力分析。”
陈佳佳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刚穿越时，他把“逃课”当口头禅，把“考试”当洪水猛兽。而现在，他的错题本比谁都厚，连乔管家都说，少爷晚上看书看到深夜，台灯总亮到后半夜。
“想什么呢？”池淮于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想，”她转着笔笑，“等我们高考时，会不会比程际白还忙。”
少年的笔尖顿了顿，在草稿纸上划出个小小的“A大”：“不会。”
“为什么？”
“有我帮你。”他说得理所当然，耳根却悄悄红了。
高考假期前，程际白要去外市参加高考的消息传遍了小圈子。程爷爷程奶奶拎着保温桶来学校看他，红着眼圈说要去考场外等着，被少年笑着劝回去：“考场不让扎堆，你们在家等我消息就好。”
苏芷把这话记在心里，晚自习后拉着陈佳佳在操场角落密谋：“我们去接他吧？”
“可是外市离这儿要三个小时车程。”陈佳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懂了那份雀跃——就像小时候攥着颗糖，非要跑着送给最想给的人。
“池淮于说他可以安排车。”苏芷拽着她的胳膊晃，“林坊耀也想去，我们四个一起去，给他个惊喜好不好？”
最终的方案是池淮于定的：提前一天出发，在考场附近租套公寓，既方便接人，也能让程际白考完有地方休息。出发那天，林坊耀背着个巨大的双肩包，里面塞满了零食和游戏机；苏芷的帆布包里装着折叠小板凳和程际白爱吃的薄荷糖；陈佳佳带了本单词书，被池淮于嘲笑“玩都不忘卷”。
车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梧桐老街变成陌生的高楼，苏芷趴在窗边数过路费票据，突然说：“等我们高考，也要一起去同一个城市。”
“必须的！”林坊耀举着薯片喊，“我跟淮淮肯定考A大，你们俩呢？”
陈佳佳看了眼池淮于：“我也报A大。”
苏芷的眼睛亮了：“我也去A大！”
后座的喧闹声里，四个人把手背交叠在一起，立下这不变的誓言，“说到做到。”
高考那几天，外市的天气格外好。陈佳佳他们住的公寓就在考点对面，苏芷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煮小米粥，林坊耀负责去买包子，池淮于把折叠桌搬到阳台，假装在刷题，眼睛却总往考场门口瞟。
第一天考语文，程际白走出考场时，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举着“程际白加油”手幅的苏芷。女孩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像株迎着光的向日葵。他刚走过去，就被林坊耀勾住脖子：“考得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北大在向你招手？”
“别闹，你们怎么来了？”程际白笑着推开他，目光落在苏芷手里的保温桶上，“煮了粥？”
“嗯，加了桂圆。”苏芷把桶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池淮于也对着他笑，“我们可是坐了三个小时车来的。”
陈佳佳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走了走了，回去吃饭，下午还要考数学呢。”
公寓里的气氛像被阳光泡软了的棉花。程际白喝粥时，苏芷坐在对面托着腮看他，池淮于把冰镇汽水往陈佳佳手里塞，林坊耀在客厅打游戏，嘴里念念有词。这场景和乌棠老街的每个夏天都像，又好像哪里不一样——程际白的肩膀更宽了，苏芷的头发长到了腰际，连池淮于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最后一场考生物时，天空突然阴了下来。陈佳佳和苏芷躲在公寓里做横幅，红布上的字是池淮于写的，笔锋凌厉：“别人有的你不会缺，我们给的只会更好。”林坊耀在旁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老虎，说是程际白的“考神附体”。
收卷铃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涌向了考场门口。程际白随着人流走出来，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他抬眼时，正看见池淮于和林坊耀扯着横幅朝他晃，苏芷举着相机跑过来，陈佳佳站在后面，手里捧着束向日葵。
苏芷把相机递给他看：“拍了好多照片，等你考上大学，做成相册送给你。”
池淮于把横幅往回收了收：“别站着了，回去吃火锅，庆祝你解放。”
回去的路上，五个人像高中时那样吵吵闹闹。林坊耀说要去程际白报的大学蹭饭，苏芷问他想报哪所学校，陈佳佳和池淮于讨论着暑假要刷多少套题，程际白走在中间，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突然觉得，那些独自刷题的深夜，那些被难题困住的烦躁，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火锅冒着热气时，程际白举起汽水：“谢了，各位。”
“谢什么，”池淮于和他碰了碰瓶，“等我们明年高考，你也得来接。”
苏芷往程际白碗里夹了块肥牛：“必须来。”
窗外的晚霞把天空染成橘子色，陈佳佳看着对面相视而笑的苏芷和程际白，突然想起系统很久没出现了。她在心里喊了一声“系统”，没有回应。或许，完不完成任务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还是重要的，我不能对不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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