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人造雨机喷出的水流砸在油纸伞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吴宣仪穿着单薄的丫鬟服站在雨里,牙齿忍不住打颤,台词本上的字迹被溅湿的雨气晕开了一角。
“冷不冷?”陈德容撑着伞走到她身边,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头很快湿了一片。她的洋装裙摆沾了泥水,却毫不在意,伸手碰了碰吴宣仪的胳膊,“冰得像块石头,早让你在里面穿件打底衫。”
“穿了就不贴合了嘛。”吴宣仪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哆嗦,“导演说要拍出衣服被雨水浸透的样子,这样才显得可怜。”
“可怜也不能冻出病来。”陈德容从助理手里接过条干毛巾,不由分说地裹在她肩上,“等会儿开拍前先喝点姜茶,我让助理煮了一大壶。”
正说着,导演喊“准备”,陈德容赶紧把伞递给她:“记住我说的,发抖别太刻意,肩膀放松,眼神要慌,像丢了魂似的——就像你发现芒果糯米糍被人偷吃了那种感觉。”
“知道了!”吴宣仪被她逗得笑出声,刚笑完又打了个喷嚏,赶紧捂住嘴。
这场戏拍的是丫鬟冒雨追赶上船的小姐,泥水混着雨水灌进吴宣仪的布鞋,冰凉的感觉顺着脚踝往上爬。她望着站在船板上的陈德容,突然想起昨天对戏时的话,眼眶一热,带着哭腔喊:“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踩着积水往前跑,布鞋在石板路上打滑,差点摔倒时,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抓住——是陈德容,不知什么时候从船上跳了下来,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传过来,烫得人心头发颤。
“别跑了。”陈德容的声音带着点急,“地上滑。”
吴宣仪愣在原地,忘了接台词。导演在监视器后喊“卡”,她才反应过来,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词了。”
“没事。”陈德容没松开她的手,反而拉着她往棚下走,“先去喝姜茶,不然真要感冒了。”
助理递来的姜茶冒着热气,吴宣仪捧着杯子猛喝了两大口,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冻僵的手指才慢慢有了知觉。陈德容坐在她身边,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梢,耳后的珍珠耳坠沾了水汽,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星。
“刚才为什么突然跳下来?”吴宣仪小声问,“剧本里没这段啊。”
“看你快摔倒了。”陈德容抬头笑,眼尾的纹路里还带着点湿意,“总不能真看着你在我面前摔成泥猴吧?到时候化妆都盖不住伤口。”
“我哪有那么笨……”吴宣仪嘟囔着,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看着陈德容手腕上沾的泥水,伸手拿起另一块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这里都脏了,洋装肯定不好洗。”
陈德容没动,任由她的指尖轻轻擦过皮肤,像羽毛扫过心尖。“没关系,”她的声音轻了些,“道具组有备用的。”
雨还在下,棚外的水流成了小溪。吴宣仪擦完她的手腕,又低头去擦自己的布鞋,却被陈德容按住手:“别擦了,等会儿让助理拿去烘干,你手刚暖和过来,别又冻着。”
“哦。”吴宣仪乖乖放下毛巾,看着陈德容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暖手宝,按亮开关递过来,“捂一会儿,这个是USB充电的,能热挺久。”
暖手宝贴着掌心发烫,吴宣仪偷偷看了眼陈德容,对方正低头翻剧本,侧脸在棚灯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柔和。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房间里练习发抖的动作,练到半夜饿了,陈德容居然敲开她的门,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圆,芝麻馅的,甜得恰到好处。
“德容姐,”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陈德容翻剧本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因为你可爱啊。”她伸手揉了揉吴宣仪的头发,指尖沾的水汽蹭在她发间,“而且……跟你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挺有意思的。”
吴宣仪的脸颊突然发烫,慌忙低下头去看暖手宝,却发现上面印着只小小的茉莉花图案,和陈德容常用的那款香水味道很像。
“准备重拍了!”副导演的声音传来,雨势也小了些。
陈德容站起身,帮她理了理湿透的衣领:“这次稳住,别再往前冲了,记得吗?”
“嗯!”吴宣仪用力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暖手宝,感觉心里的暖意比刚才的姜茶还要烫。
重新站在雨里时,吴宣仪望着船板上的陈德容,突然不觉得冷了。雨水还是冰凉,风还是刺骨,但她知道,有个人在看着她,像雨幕里的一束光,暖得让人安心。
“开始!”
她望着陈德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小姐……您要记得回来看看奴婢啊……”
这一次,眼泪掉得很自然,连导演都忍不住在监视器后夸:“情绪太到位了!就这么演!”
雨停的时候,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在水面上洒下一片金辉。吴宣仪踩着半干的石板路往回走,手里还攥着那个暖暖的暖手宝,感觉心里像揣了朵刚开的茉莉花,清清爽爽的,又带着点藏不住的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