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跪在戒律堂的消息如一阵风般席卷了整个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内，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这桩前所未有的大事。
有人猜测是宗务出了差错，有人怀疑与近日的夜猎事故有关，却无人敢上前一探究竟。
魏无羡正倚在静室的窗边把玩陈情，听到路过的弟子窃窃私语，指尖蓦地顿住。
他翻身跃出窗棂，玄色衣袍掠过竹林时惊起几只山雀。待赶到戒律堂前，
只见那道素来挺拔如松的身影正跪在青玉阶前，月白宗主服的下摆浸着暗红血渍。
"泽芜君？"
魏无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待看清对方情形时瞳孔骤缩。蓝曦臣左侧脸颊浮着触目惊心的掌印，
额角伤口仍在渗血，猩红细流划过他苍白的下颌，在衣襟上绽开朵朵红梅。
戒律堂檐角悬挂的清心铃随风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凝固的血腥气。
蓝曦臣闻声微微抬头，琉璃色的眸子映着来人身影，又很快垂下眼睫：
"魏公子回静室去吧。"
他的声音比平日低哑三分，像被砂纸磨过的玉器。
"蓝涣，"
魏无羡蹲下身与他平视，伸手欲碰他额角又悬在半空，
"你不痛吗？"
戒律堂前的青石板上散落着几片碎瓷，看纹路正是蓝曦臣平日惯用的茶盏。
素来温润的唇角扯出苦笑，蓝曦臣望着石缝里将凝未凝的血珠：
"心更痛。"
这句话轻得如同叹息，却让魏无羡心头猛地一颤。他正欲追问，
忽见对方广袖下的双手攥得骨节发白，鲜血正从指缝间蜿蜒而下。
"什么意思？"
魏无羡去抓他手腕，却被避开了。蓝曦臣重新挺直脊背跪好，目光落在远处山岚处，仿佛身旁之人已化作虚无。
沉重的木门吱呀作响，蓝启仁握着戒尺跨出门槛。雪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目光在触及蓝曦臣时更添三分痛色：
"蓝曦臣，你敢不敢把你的心思告诉魏无羡？"
落针可闻。蓝曦臣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喉结滚动数次，
终究沉默如石。魏无羡看着地上越积越多的血洼，忍不住插话：
"蓝先生，要不先让医师......"
"魏无羡。"
蓝启仁突然转向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可愿娶妻？"
这没头没尾的问话让魏无羡愣住。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陈情，只得挠挠鼻尖：
"我如今是蓝湛道侣，还入了姑苏蓝氏族谱......自然不愿娶妻。"
"蓝曦臣你听到了吗？"
蓝启仁突然提高声调，戒尺重重敲在门框上。跪着的人浑身一颤，指缝间鲜血骤然滴落加速，在青石板上溅出小小的红花。
魏无羡被这诡异的气氛逼得后退半步。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蓝启仁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蓝曦臣面上却是将崩未崩的隐忍。山风卷着落叶掠过三人之间，带着初秋的凉意。
"到底怎么了？"
魏无羡提高声音，回应他的只有蓝曦臣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和蓝启仁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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