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海之心

准备前往深海之心的三天里，珊瑚城暗流涌动。艾泽忙着调派卫兵、布置沿途的防御工事，林羽则和苏晴一起研究日志里的线索，偶尔会看到薇拉带着卫兵在城门口盘查可疑人员——据说凯的几个心腹还在逃，长老担心他们会泄露深海之心的位置。

出发前夜，艾泽带着林羽去了趟静心殿。长老正坐在月光石灯下擦拭一枚古老的海螺，海螺表面刻满了人鱼族的符文，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镇海螺’，”长老将海螺递给艾泽，“深海之心周围有很强的水压，普通人鱼都难以承受，有它在，能帮你们抵御一部分压力。”

艾泽接过海螺，入手冰凉，符文处传来微弱的震颤。“谢谢长老。”

“你们要小心。”长老的目光落在林羽身上，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深海之心不仅能净化海水，还能放大生物的欲望。心术不正的人靠近，会被自己的贪念吞噬。”她顿了顿，补充道，“苏晴那丫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林羽心里一动：“长老认识她？”

“不算认识，但她祖父当年和周教授一起来过琉璃海沟。”长老的声音沉了下去，“那时候她祖父就想打深海之心的主意，是你母亲拦住了他，还饶了他一命。”

林羽想起日志里的内容，果然和长老说的对上了。看来苏晴隐瞒了不少事，她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采集水样那么简单。

离开静心殿时，夜色已深。珊瑚城的发光矿石次第亮起，像铺在海底的星河。艾泽忽然牵住林羽的手，往海萤谷的方向游去：“带你去个地方。”

海萤谷的白沙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用珊瑚石搭成的小台子，上面铺着柔软的海藻，周围摆满了会发光的水息花，淡粉色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释放出清甜的香气。“这是……”林羽惊讶地睁大眼睛。

“本来想等你完全适应珊瑚城的生活，再正式向你求亲的。”艾泽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贝壳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用逆鳞碎片打磨的戒指，鳞光流转，在夜色中格外耀眼，“但现在情况特殊，我怕万一……”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林羽捂住他的嘴，眼眶有些发热。

艾泽握住他的手腕，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动作虔诚而郑重：“林羽，不管这次去深海之心会遇到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是我艾泽认定的人，是珊瑚城未来的少主夫人。”他低头，吻轻轻落在林羽的唇上，带着海萤谷的清冽与水息花的甜，“等我们回来，我就用最盛大的仪式娶你。”

温热的吻逐渐加深，海萤在两人周围盘旋成圈，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彼此眼底的坚定。林羽能感觉到艾泽的心跳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有力而沉稳，像在诉说着永不改变的誓言。他抬手，紧紧环住人鱼的脖颈，将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给他。

第二天清晨，船队准时出发。艾泽化出鱼尾，将林羽护在怀里，蓝紫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薇拉带着卫兵护航，墨绿色的尾鳍划开海水，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苏晴则站在另一艘珊瑚船上，穿着便于行动的潜水服，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眼神有些闪烁。

越往深海走，光线越暗，水温也越来越低。周围的生物渐渐稀少，只剩下一些发光的水母和甲壳类生物，在黑暗中划出流动的光斑。艾泽将镇海螺放在船头，海螺表面的符文亮起，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将周围的水压隔绝在外，林羽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深海之心了。”艾泽低头对林羽说，指尖拂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那里的水压很强，你尽量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林羽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按照日志里的标记，深海之心应该在一处巨大的海沟裂缝里，周围布满了尖锐的珊瑚礁，是天然的屏障。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次旅程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反常。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撞击屏障。艾泽脸色一变：“戒备！”

卫兵们立刻举起长矛，警惕地看向黑暗中。只见数条巨大的触手从海沟深处探出来，吸盘上的倒刺闪着寒光——又是被唤醒的深海海怪！但这次的海怪比上次在探测船遇到的更多，也更凶残，显然是有备而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海怪？”薇拉皱紧眉头，珊瑚匕首在手中转了个圈，“它们平时不会离开深渊海沟的！”

林羽忽然看向苏晴，发现她正悄悄按动金属箱子上的按钮，箱子表面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微弱的红光。“是你搞的鬼！”林羽厉声喝道。

苏晴被识破，索性不再伪装，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没错，这箱子里装的是‘引怪器’，能发出模拟逆鳞的声波，吸引海怪过来。周教授当年就是用这个差点抓到人鱼，可惜被你母亲破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艾泽将林羽护在身后，赤金色的竖瞳在眼底闪现，周身的海水开始旋转。

“干什么？”苏晴狂笑起来，“当然是为了祖父和父亲报仇！还有深海之心，只要得到它，我就能掌控整个海洋，让你们人鱼族成为人类的奴隶！”她忽然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麻醉枪，对准艾泽，“把逆鳞交出来，否则我就让这些海怪撕碎你们！”

“做梦！”艾泽的尾鳍猛地拍击水面，掀起巨大的浪花，将麻醉针挡开。卫兵们立刻上前，与海怪缠斗起来，长矛刺在海怪的触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混乱中，苏晴趁机朝深海之心的方向游去，金属箱子在她身后发出刺耳的声波，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海怪。“拦住她！”艾泽喊道。

薇拉立刻追了上去，墨绿色的尾鳍在黑暗中划出残影，很快就追上了苏晴。两人在海沟边缘缠斗起来，珊瑚匕首与麻醉枪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薇拉显然更擅长水下作战，几个回合就将苏晴的麻醉枪打落在地，匕首抵住了她的咽喉。

“放弃吧，你斗不过我们的。”薇拉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晴却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引爆器：“我斗不过你们，但我可以毁掉深海之心！这周围布满了炸药，只要我按下按钮，整个海沟都会坍塌！”

薇拉的脸色瞬间变了。林羽和艾泽也追了上来，听到苏晴的话，都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深海之心被毁掉，琉璃海沟的生态平衡会彻底崩溃，整个人鱼族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你疯了！”林羽怒视着她，“你这么做，不仅会害死我们，也会害死你自己！”

“我早就不在乎了！”苏晴的眼神疯狂而绝望，“祖父和父亲都因你们人鱼而死，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垫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忽然从海沟深处射出，精准地击中了苏晴手中的引爆器。引爆器掉落在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彻底报废了。

众人惊讶地看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妇人缓缓从黑暗中游出来，正是人鱼族的长老。她手里握着一把古老的骨弓，弓弦上还残留着银光——刚才那一箭，显然是她射的。

“当年饶你祖父一命，是希望他能改过自新，没想到他的孙女竟然比他更执迷不悟。”长老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却字字千钧，“仇恨只会滋生更多仇恨，你到死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苏晴看着报废的引爆器，又看了看围上来的卫兵，终于瘫软在地，眼神空洞。薇走上前，将她牢牢捆住，押了起来。

海怪失去了声波的吸引，渐渐退回了深渊海沟。危机解除，众人终于得以靠近深海之心。

那是一块巨大的菱形晶石，悬浮在海沟中央，表面流淌着淡金色的光芒，周围的海水被净化得清澈见底，连最细小的浮游生物都看不见。晶石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运转，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能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这就是深海之心……”林羽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艾泽握住他的手，眼底满是温柔：“很美吧？以后它也会是你的。”

林羽摇摇头：“它不属于任何人，它属于整个海洋。”他看向被押着的苏晴，忽然有了个主意，“长老，我有个提议。”

长老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深海之心的力量能净化污染，也能化解仇恨。”林羽看向苏晴，“不如让她留在这里，亲眼看看深海的美丽与脆弱，或许能让她明白，复仇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艾泽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仇恨已经让太多人失去了生命。”林羽的目光坚定，“导师和你母亲都选择了宽容，我们也应该试试。”

长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但如果她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薇拉将苏晴带到深海之心附近的一块珊瑚礁上，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却在周围布下了结界：“好好反省吧。”

苏晴看着悬浮在海沟中央的深海之心，又看了看周围清澈的海水和偶尔游过的彩色鱼群，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不再是之前的疯狂与仇恨。

回程的路上，林羽靠在艾泽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深海之心的光芒仿佛还在眼前闪烁，温暖而强大。他知道，这次的危机虽然解除了，但人类与深海的矛盾不会轻易消失，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

但只要身边这个人鱼在，只要还有像导师和艾泽母亲那样选择宽容的人在，他就有信心，能让两个世界和平共处。

艾泽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的婚礼。”林羽笑了笑，抬头回吻他的唇角，“你说要用最盛大的仪式娶我，可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艾泽的眼底映着深海的星光，也映着林羽的身影，“等处理完族里的事，我就带你去看遍琉璃海沟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生物都知道，你是我艾泽的人。”

船队渐渐驶离深海，朝着珊瑚城的方向前进。阳光透过海水洒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