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

罗丽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粉色的翅膀因为急切而扇动得更快：“主人！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这儿！”

这声“主人”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水晶林里荡开细碎的回声。王默缩在水晶簇最深的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那阵电击让她眼前发黑，差点栽倒时，恰好撞见一道狭窄的石缝，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了进来。

石缝仅能容下她蜷缩的身体，外面的光亮被水晶棱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落在她沾满灰尘的脸上。

“主人的气息到这儿就断了。”罗丽的声音就在石缝外不远，带着一丝慌乱，“是不是……是不是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魔法？”

“不像。”舒言的声音沉稳了些，“她的仙力很不稳定，刚才逃跑时泄露的波动很明显，没理由突然完全消失。”

王默屏住呼吸，把脸往膝盖里埋得更深。石缝里的寒气顺着衣领往里钻，可她后背却在冒汗——刚才为了躲进来，她蹭掉了肩上的伤口敷料，现在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脚下的碎石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嗒”声。

她能感觉到水王子的气息在附近徘徊，像流动的溪水，一寸寸扫过每一片水晶、每一道缝隙。他的感知比十年前敏锐了太多，那道蓝色的能量波动擦过石缝边缘时，王默甚至觉得皮肤都在发烫。

“这边没有。”水王子的声音隔着水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往东边再找找。”

脚步声渐渐远去，罗丽还在小声地唤着“主人”，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水晶林深处的风声吞没。

王默在石缝里僵了很久，直到确认周围彻底安静下来，才敢大口喘气。胸口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屏息和紧张，疼得像被撕开一样。她抬手按住伤口，指尖的治愈魔法刚要涌动，就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不能用，任何一丝魔法波动都可能暴露位置。

她慢慢从石缝里挪出来，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月光透过水晶棱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地上那几滴暗红色的血迹，也照亮了她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刚才罗丽喊“主人”的时候，她差点就忍不住回应了。那两个字像带着钩子，勾得她心脏一阵阵抽痛，勾得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差点冲破堤坝——第一次变身时的慌乱，第一次使用魔法时的笨拙，第一次和罗丽并肩作战时的决心……

可后颈的芯片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在提醒她：那些都过去了。

王默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转身朝着水晶林更偏僻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的缝隙里，尽量不发出声音。逃跑的路线在脑子里飞速规划——穿过水晶林，绕过灵犀阁的结界，从禁忌之地的边缘绕回人类世界。

只有在人类世界，那些追踪者才不会轻易动用大规模仪器，仙境太重要了，她不能把战火引到这里。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停住脚，回头望了一眼刚才众人停留的方向。夜色里，水晶林泛着淡淡的光，像一片安静的星河。她仿佛还能听到罗丽带着哭腔的呼唤，能感觉到水王子那道充满担忧的目光。

王默的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抿紧嘴唇，转身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水晶林深处的阴影里。

而此时，在水晶林的另一端，水王子站在一块巨大的水晶柱后，蓝色的眼眸望着王默离去的方向，指尖的水元素轻轻波动。

“她走了。”他低声说。

罗丽从他身后飞过来，眼眶红红的：“为什么不拦住她？我们明明……明明离她那么近了。”

“她不会停下的。”水王子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至少现在不会。”他能感觉到那道微弱的气息正在快速远离，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但她留下的痕迹，足够我们找到追踪她的人了。”

舒言推了推眼镜，蹲下身，指尖轻点地面那几滴早已干涸的血迹：“我可以用时间魔法回溯一下，看看她逃跑时，身后跟着什么人。”

建鹏握紧拳头：“不管是谁，敢这么对王默，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陈思思望着水晶林深处，轻声说：“她在保护我们，保护仙境。”

月光下，叶罗丽战士们的身影站成一圈，脸上的失落渐渐被坚定取代。

他们没有找到王默，但他们找到了方向。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只是追赶她的脚步，他们要去掀掉压在她身上的黑暗，让她再也不用躲，再也不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