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观测接近尾声。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声音又冷又硬，像冰块相互撞击
贺峻霖M78星云。光度异常波动。数据分析。今晚完成。
我愣住了。M78星云的数据分析是一个相当庞大复杂的工作，通常需要两到三天。今晚完成？
乔小叶今晚？
我下意识地重复，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乔小叶这可能需要通宵……
他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我。那双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贺峻霖你。
他看着我说，语调平直，却像下达最终指令
贺峻霖留下。协助。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手机。
贺峻霖无关通讯。禁止。
小叶（心理这就是传说中万恶的资本家吗…
狗头系统贺峻霖采取强制措施争夺宿主时间并限制宿主与第三方互动！醋意值爆表！治疗进度+5%！（属于非典型性占有欲表现）
狗头系统积分+100！宿主，胜利在望！
狗头在脑中欢呼雀跃。
我看着贺峻霖冰冷的脸，又想起楼下马嘉祺那双重新亮起些许光亮的眼睛。
胃里像是塞满了刚才那顿食不知味的日料，沉甸甸地往下坠。
我成功了。成功地让他“吃醋”了，成功地推进了治疗进度。
这本是好事儿不是吗？毕竟我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如此，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乔小叶……好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干涩而顺从。
贺峻霖得到肯定的答复，似乎满意了。他转回身，重新投入工作，仿佛刚才那番带着明显惩罚和独占意味的安排，只是又一个高效的工作指令。
我拿出手机，给马嘉祺发信息。
【今晚要加班，通宵。不能一起吃饭了。】
很快，他的回复来了。
【啊？又加班？贺先生那边事情这么多吗？那你记得抽空吃点东西，别饿着。】
后面跟了一个小狗耷拉着耳朵的表情包。
我看着那个表情包，心脏像是被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一遍。
我把他从一座地狱里拉出来，又亲手把他推入另一座名为“希望”的牢笼。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这一切，只是为了取悦另一个男人，为了那该死的任务和积分。
观测台的玻璃穹顶外，夜幕缓缓降临，星光一点点亮起，冰冷，遥远，亘古不变。
就像贺峻霖的世界。
而我，正一步步地，把自己也变成里面的一座冰雕。
通宵。
这个词在贺峻霖的世界里，意味着绝对的高效、精准和不间断的运转。没有疲惫，没有抱怨，只有数据流永无止境的输入、处理和输出。
观测台的灯光被调到最适合屏幕工作的亮度，冷白，均匀，没有任何阴影。庞大的服务器阵列发出比平时更高频的嗡鸣，散热系统持续不断地输送着冷风。
贺峻霖坐在主控台前，脊背挺直，侧脸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偶尔会吐出几个简洁的指令。
贺峻霖编号M78-2305区。光度曲线。
贺峻霖背景噪声滤除。参数Delta 7.3。 对比数据库C73模版。
我坐在他旁边的辅助工作站上，按照他的指令处理着海量的数据。
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胃里空得发慌，那瓶无糖乌龙茶像冰水一样沉在胃底。
他不需要休息。他似乎也不需要食物。只有偶尔，他会拿起旁边储备的能量棒，机械地咬一口，然后继续工作。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延伸出来的、不太好用的外部处理器。
狗头系统紧急提醒！宿主生理指标下降！建议申请短暂休息及补充能量！
狗头发出健康警报。
我看着贺峻霖冷漠的侧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申请？向谁申请？这里的规则制定者正沉浸在他的数据世界里，不容打扰。
显然，这是一个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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