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源】
失忆太子轩×小医师源
# 药香帷间 篇二 市井烟火
晨光熹微时,张真源已经起身。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后堂,撩开青布帘子,借着窗纸透进的微光查看宋亚轩的状况。
床榻上的男子睡得正熟,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晨光中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张真源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肩膀上——那道箭伤已经结痂,新生的皮肉呈现出健康的粉红色。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在距离伤口一寸处停住,虚虚描摹着愈合的轨迹。
"张大夫这么早就来查房?"
带着睡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张真源的手指像被烫到般缩回。宋亚轩不知何时醒了,正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含笑看着他。
"该换药了。"张真源掩饰性地转身去取药箱,帷帽下的耳尖微微发热,"你恢复得比预期快。"
宋亚轩撑起身子,被子滑落至腰间,露出缠满绷带的上身。一个月前他被捡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如今肌肉已经重新覆上匀称的线条,举手投足间尽是力量感。
"多亏张大夫医术高明。"宋亚轩配合地抬起手臂,让张真源解开绷带。
药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张真源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宋亚轩的皮肤温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触感像是上好的绸缎下包裹着硬木。
"疼吗?"张真源注意到一处较深的伤口。
宋亚轩摇头:"比起刚醒来时好多了。"他顿了顿,"张大夫的手很凉,很舒服。"
张真源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继续熟练地包扎。他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这种直接的称赞让他无所适从。
"今天可以试着不用拐杖了。"包扎完毕,张真源退后一步,"但别走太久,腿骨还需要时间完全愈合。"
宋亚轩眼睛一亮:"那我能帮你做更多事了!"
"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张真源收拾着药箱,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嘴角的弧度。
前堂传来墨墨抓门的声音,张真源起身:"该开诊了。"
正午时分,最后一位病人离开后,张真源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今日来了不少伤风患者,药柜里的薄荷和金银花所剩无几。
"张大夫,吃饭了。"
宋亚轩端着托盘从后院进来,上面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和一小碟腌萝卜。自从他能下床活动,就主动包揽了做饭的活计。令人意外的是,他厨艺相当不错。
"哪来的青菜?"张真源注意到面里鲜嫩的菜叶。
"早上李婶送来的,说是感谢你治好了她孙子的热症。"宋亚轩将筷子递给张真源,"我推辞不过。"
张真源皱眉:"以后别收这些东西,治病是本分。"
"我说了,但她放下就跑。"宋亚轩无奈地笑,"镇上人都很喜欢你,只是你总戴着帷帽,他们不敢太亲近。"
张真源低头吃面,没有接话。他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帷帽就像一道安全的屏障。但自从宋亚轩来了之后,这道屏障似乎变得透明了许多。
"下午我要去趟城南,王老爷的风湿药该送了。"张真源转移话题,"你看家,有急症就去叫我。"
宋亚轩放下筷子:"我去送吧,你该休息了。"
"你的腿..."
"已经好了。"宋亚轩站起身,灵活地转了个圈,"你看,一点都不疼了。"
张真源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那...顺便买些米面回来,钱在柜台抽屉里。"他顿了顿,"戴上这个。"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顶斗笠递给宋亚轩。虽然镇上人都知道仁心堂多了个养伤的"表兄",但还是谨慎为好。
宋亚轩接过斗笠,手指不经意擦过张真源的指尖,两人都是一怔。
"我...我去了。"宋亚轩匆忙戴上斗笠,拿起药包出门。
张真源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残留的温度久久不散。
宋亚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阳光透过斗笠的缝隙洒在脸上,暖洋洋的。一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街道两旁的店铺传来各种声响:铁匠铺的叮当声、布庄伙计的吆喝、茶肆里飘出的说书声...这些平凡的声音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亲切。
"宋公子!这边!"
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他。宋亚轩转头,看到绸缎庄门口站着个穿桃红衫子的少女,正冲他招手。他记得这是绸缎庄老板的女儿,前几日陪母亲来医馆看过诊。
"林小姐。"宋亚轩礼貌地点头。
"真的是你!"林小姐小跑过来,脸颊泛红,"你的伤好了吗?张大夫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已经好多了。"宋亚轩微笑,"张大夫忙着看诊,我帮忙跑跑腿。"
"你人真好。"林小姐眼睛亮晶晶的,"对了,我娘让我把这个给张大夫。"
她递过一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药草图案。
"这是..."
"我娘绣的,里面装了些安神的干花。"林小姐有些羞涩,"张大夫总熬夜看医书,这个放在枕边能助眠。"
宋亚轩接过荷包,清香扑鼻:"我代张大夫谢谢你母亲。"
告别林小姐后,宋亚轩继续往城南走。路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时,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白发老人,正用熬化的糖稀画出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
"公子要个糖人吗?"老人笑眯眯地问。
宋亚轩本想摇头,却突然想起张真源案头那只缺了耳朵的泥猫——墨墨的"雕像",是隔壁孩子送的礼物。张真源虽然嘴上说"小孩子的东西",却一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能画只猫吗?黑的,眼睛是金色的。"宋亚轩比划着。
老人手法娴熟,不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黑猫糖人就完成了。宋亚轩小心地接过,付了钱。
"给家里孩子买的?"老人随口问道。
宋亚轩一愣,随即笑道:"给...一个朋友。"
王老爷家是城南的大户,朱门高墙,气派非常。宋亚轩递上药包,管家却让他稍等,说老爷要亲自道谢。
"这位就是张大夫的表兄吧?果然一表人才。"王老爷捻着胡须打量宋亚轩,"张大夫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宋亚轩恭敬地回答。
"张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真是难得。"王老爷叹了口气,"只是性子太独,总戴着那帷帽,镇上人想谢他都找不到机会。"
宋亚轩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微笑。
"宋公子可知道张大夫为何总遮着脸?"王老爷突然压低声音,"老朽并无恶意,只是..."
"张大夫不喜张扬而已。"宋亚轩语气温和却坚定,"医术高低,与容貌无关。"
王老爷一怔,随即大笑:"说得好!是老朽唐突了。"
离开王府,宋亚轩去米铺买了粮食。回程时路过一家书肆,橱窗里摆着新到的医书。他想起张真源那本翻烂了的《本草纲目》,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这本《千金方》怎么卖?"他指着一本装帧精美的医书问。
掌柜的抬头,眼前一亮:"公子好眼力!这是最新刻印的,附有名家批注,只要三两银子。"
宋亚轩摸了摸钱袋——张真源给他的钱买完米面所剩无几。他思索片刻,取下腰间的玉佩:"这个抵书钱,够吗?"
掌柜接过玉佩,眼睛瞪得溜圆:"这...这太贵重了!"
"无妨。"宋亚轩平静地说。这玉佩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醒来时就挂在腰间,但他对它的来历毫无记忆。
掌柜犹豫再三,终于收下玉佩,不仅给了《千金方》,还搭了几本杂记。宋亚轩将书小心包好,放进米袋最上层。
夕阳西斜时,宋亚轩回到医馆。推开门,只见张真源正弯腰给一个老妇人把脉,墨墨蹲在药柜上好奇地张望。
"气滞血瘀,我给您扎几针就好。"张真源的声音透过帷帽传来,温和而沉稳。
宋亚轩轻手轻脚地绕到后院,放下东西开始准备晚饭。厨房里食材不多,但他已经摸清了张真源的口味——喜欢清淡的,讨厌芫荽,吃鱼但怕刺多...
锅里的粥开始冒泡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买了这么多东西?"张真源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那个绣花荷包,"这是什么?"
"林夫人送的,说是安神。"宋亚轩搅动着粥,"抽屉里的钱没用完,我放回去了。"
张真源"嗯"了一声,将荷包收进袖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走近灶台,突然看到案板上的黑猫糖人,愣住了。
"这是..."
"路上看到的,觉得像墨墨。"宋亚轩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不喜欢的话..."
张真源伸手碰了碰糖猫的耳朵,轻声道:"...谢谢。"
两人安静地吃完晚饭。收拾碗筷时,宋亚轩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那本《千金方》,递给张真源。张真源接过,翻开第一页,手指微微发抖。
"这书很贵,你哪来的钱?"他敏锐地问。
宋亚轩避重就轻:"正好遇到打折..."
张真源合上书,声音严肃:"宋轩,说实话。"
面对那双即使隔着轻纱也锐利如刀的眼睛,宋亚轩无法说谎:"我用玉佩换的。"
"什么玉佩?"
"我醒来时身上戴的那块..."
张真源猛地站起身:"那是你唯一的东西!可能是恢复记忆的关键!"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明天就去赎回来!"
宋亚轩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张真源如此失态,那总是平静如水的声线此刻泛起波澜。
"我...不知道那对你这么重要。"他轻声说。
张真源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不是对我重要,是对你重要。"他转身走向药柜,"吃完饭早点休息吧。"
宋亚轩看着他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暖意。这个总是与人保持距离的医师,似乎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关心自己。
夜深人静,医馆后院的小屋里,宋亚轩仰面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霜。他摩挲着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曾经挂着玉佩。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遗憾。
隔壁传来轻微的翻书声——张真源又在熬夜看医书了。宋亚轩想象他伏案阅读的样子,帷帽摘下,黑发如瀑垂落,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
这个画面让他心头一热。他翻身而起,轻手轻脚地来到隔壁门前,抬手想敲门,却又停住。最终,他只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细微的翻页声,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人近一些。
门突然开了,宋亚轩一个踉跄差点栽进去。张真源站在门口,帷帽已经摘下,月光下的面容清丽绝伦,眼中带着讶异。
"有事?"
宋亚轩狼狈地站稳:"我...听到你还没睡..."
张真源挑眉:"所以来听墙角?"
"不是!我是想..."宋亚轩急中生智,"想问问明天早上吃什么!"
张真源静静地看着他,看得宋亚轩耳根发热。就在他准备坦白时,张真源突然笑了:"粥和包子,行吗?"
"行...行啊。"宋亚轩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晚安。"张真源作势要关门。
"等等!"宋亚轩抵住门,"那个...荷包好用吗?"
张真源愣了一下,从枕边拿出那个绣花荷包:"很香,谢谢。"
"不是我送的,是林夫人..."
"我知道。"张真源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是谢谢你带回来。"
月光下,两人对视片刻,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最终,张真源轻声道:"真的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看诊。"
宋亚轩点头,看着门轻轻关上。他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初夏的夜风轻拂过药圃,带来阵阵清香。
这一夜,他梦见了模糊的宫殿楼阁,但醒来时,只记得梦中有一双温柔的眼睛,隔着轻纱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