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暑假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场盛大的雨，把整个河坪镇都浇得绿意盎然。油田二中的梧桐树叶密得能遮住天，蝉鸣声从早到晚没个停，却一点不觉得吵，反倒衬得午后的时光格外慵懒。

李肆彻底康复了，整天拉着程苗苗在镇上晃悠。两人骑着一辆二八大杠，程苗苗坐在后座，手紧紧抓着李肆的衣角，笑声像银铃一样洒了一路。他们会去海边捡贝壳，去游戏厅打拳皇，去老槐树底下听乘凉的老人讲过去的故事。

“等开学了，我就跟我爸妈说，我要娶你。”一次在海边，李肆突然认真地说。

程苗苗的脸瞬间红透了，伸手捶他：“谁要你娶啊，臭美。”

“那我嫁给你也行啊。”李肆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程苗苗，我是说真的，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程苗苗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像揣了块糖，甜得发慌，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桑妤看着他们，心里暖洋洋的。系统很久没有发布新任务了，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所有的剧情都已经回到了正轨。

她和高飞扬的联系没断。有时是他发来一张海边的速写，问她构图怎么样；有时是她遇到解不出的题，拍张照片发给他，他总会很快回复，附带详细的解题步骤。

程芽芽来找她的次数少了些，却总会在周末把最新的漫画杂志放在她家门口，上面用红笔圈出有趣的章节。桑妤知道，少年正在学着把那份热烈的喜欢，悄悄藏进心底，变成更温和的模样。

袁山青暑假没回家，留在镇上的图书馆帮忙。她剪了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清爽了不少。桑妤去找她时，总看见她坐在窗边，阳光落在她身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偶尔抬起头，和强小娃说上几句话。强小娃暑假在图书馆做义工，帮着整理书籍，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桑妤，谢谢你。”一次袁山青突然说。

桑妤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不用抢，也能拥有想要的东西。”袁山青笑了笑，眼里有释然，“我爸的事，我没法改变，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桑妤看着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原来，每个人都在悄悄长大，悄悄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罗政暑假跟着爷爷去了油田，说是要体验生活。他给桑妤寄过一张明信片，背面画着磕头机，歪歪扭扭写着：“等我回来，教你打篮球。”

胡秋敏则报了英语补习班，每天背着书包早出晚归，她说想考去大城市，看看外面的世界。

暑假快结束时，高飞扬约桑妤去海边。

“学校要办一个画展，我想把上次我们一起画的那幅海边的画也放进去。”他说。

“好啊。”桑妤点点头。

那天的海格外蓝，远处的渔船像剪影一样贴在天边。高飞扬把画架支在老地方，却没动笔，只是看着桑妤：“桑妤，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桑妤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预感到什么，却不敢说话。

“从第一次在教室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高飞扬的声音很轻，被海风吹得有些散，“你努力，勇敢，善良，像一束光，照亮了很多人，也包括我。”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桑妤，我喜欢你。不是老师对学生的那种喜欢，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桑妤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蝉在里面鸣叫。她看着高飞扬的眼睛，那里面有紧张，有期待，还有她熟悉的温柔。

“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也知道我们之间有差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高飞扬的声音有些发紧，“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可以等，等你毕业，等你……”

“高老师。”桑妤打断他，声音有些抖，却很清晰，“我也喜欢你。从第一次在教室里见到你，就喜欢了。”

高飞扬愣住了，眼里闪过惊喜，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桑妤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点凉，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那……”高飞扬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可以试试吗？”

桑妤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嗯。”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阳光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温暖而耀眼。

暑假结束，开学那天，油田二中的同学们发现，桑妤和高老师的关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高老师看桑妤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而桑妤每次看到高老师，脸颊都会红红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李肆和程苗苗看在眼里，偷偷给桑妤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胡秋敏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俩有情况。”

罗政从油田回来，晒黑了不少，却更结实了。他看着桑妤和高飞扬，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桑妤的肩膀：“好好的。”

程芽芽也看到了，他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班级走去。少年的心里或许还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他知道，桑妤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就够了。

桑妤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高飞扬在讲台上讲课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还有很多未知，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可爱的人，有这份坚定的喜欢，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窗外的蝉鸣依旧响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课桌上，明明晃晃。属于他们的青春，还在继续，迎着风，向着光，走向更遥远，也更明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