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鹿晗踩着单车穿行在老城区的巷弄里，车筐里放着半盒刚买的草莓，甜香混着风里的桂花香，漫出一种慵懒的暖意。
“哥，你能不能快点？”身后传来吴世勋不耐烦的催促，少年踩着滑板，动作利落得像道影子，时不时在鹿晗身边绕个圈，“江栀晚前辈的消息说乔祠可能在这附近，再磨蹭下去，人都被别人找到了。”
鹿晗放慢车速，回头看了眼自家弟弟。吴世勋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锋利，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是属于双生异能者的标志，越是情绪波动，眸色越像淬了光的琉璃。
“急什么。”鹿晗笑了笑，声音温润，“江栀晚说白女巫的占卜指向‘满月与蔷薇’，这附近只有三条巷弄种了蔷薇，我们一条条找就是。”
他和吴世勋是暗世界里罕见的双生异能者。鹿晗的能力偏向感知与治愈，能轻易捕捉到不同种族的气息，甚至能通过触摸预判对方的意图；而吴世勋则继承了速度与攻击，身手快得几乎能留下残影，徒手就能捏碎坚硬的岩石。两人心意相通，联手时几乎没输过。
这次受白女巫首领江栀晚所托寻找预言家乔祠，本是桩简单的差事，却没想到刚踏入这片区，鹿晗就感知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是吸血鬼的冷冽，也不是狼族的野性，而是带着腐朽感的黑魔法波动。
“小心点，”鹿晗踩住单车刹车，眼神沉了沉，“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
吴世勋立刻停下滑板，警惕地扫视四周。巷弄两侧是低矮的居民楼，墙头上爬满了蔷薇藤，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看着宁静祥和，可空气里那股若有似无的腥甜，却在提醒他们危险正在逼近。
“在哪？”吴世勋的声音压低，指节微微泛白——那是他调动速度异能的前兆。
鹿晗闭了闭眼，指尖轻轻按在车把上。无数细碎的信息涌入脑海：三股陌生气息，带着黑魔法的腐蚀感，藏在前方第三个拐角的阴影里，目标……是他们。
“左前方，三人。”鹿晗睁开眼，眸色清明，“是冲着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步伐整齐，动作僵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那是被黑魔法操控的傀儡。
“呵，送上门来的？”吴世勋嗤笑一声，滑板在脚下转了个圈，“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风衣傀儡显然没料到他速度这么快，刚抬手想释放黑雾，就被吴世勋一脚踹中胸口，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另外两个傀儡立刻围攻上来，黑雾从他们指尖涌出，带着刺鼻的腐味。鹿晗皱眉，将单车往旁边一推，抬手结了个简单的防御咒——淡金色的光膜在他身前展开，黑雾撞上光膜，瞬间被消融。
“别弄死了，留个活口问问是谁的手下。”鹿晗提醒道，指尖凝聚起治愈的微光，不是为了疗伤，而是为了瓦解对方体内的黑魔法。
吴世勋打得正酣，闻言“啧”了一声，动作却收敛了些。他避开傀儡抓来的手，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借着惯性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傀儡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攻击更疯狂了。
“这玩意儿还挺抗揍。”吴世勋低骂一句，侧身躲过黑雾，脚下猛地发力，想把傀儡踹向鹿晗那边，让哥哥用治愈光瓦解它。
可就在这时，斜后方突然冲出第三个傀儡，手里握着一把淬了黑雾的短刀，直刺吴世勋的后心。
“小心！”鹿晗眼疾手快，凝聚光刃掷了过去，却只擦过傀儡的胳膊。
吴世勋察觉到背后的寒意，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因为动作太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失控地朝着旁边的店铺冲去——那是一家开在巷弄拐角的小花店，门是虚掩着的玻璃门，里面传来风铃清脆的响声。
“砰——”
一声巨响，玻璃门被撞得粉碎，吴世勋连人带滑板摔进了店里，撞倒了门口的花架，无数玫瑰、百合、向日葵滚落一地，泥土溅得到处都是。
“我靠……”吴世勋被摔得懵了一下，刚想爬起来，就感觉头顶一凉，接着是一阵带着花香的劲风劈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偏头，一把修枝剪擦着他的耳朵钉在身后的货架上，金属刃口闪着寒光。
“你他妈谁啊？！”
一个清亮又带着怒火的女声炸响在耳边。
吴世勋抬头，撞进一双亮得像小鹿的眼睛里。女孩穿着沾了花粉的白色围裙，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因为生气，脸颊涨得通红，手里还握着另一把修枝剪，眼神像炸毛的猫，又凶又野。
是这家花店的店主，鹿姎。
她本来正在给向日葵换水，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转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撞碎了她的门，还压坏了她刚进的一批进口玫瑰——那可是她攒了半个月零花钱进的货。
“你赔我门！赔我花！”鹿姎气得发抖，指着吴世勋的鼻子骂道，“哪来的疯子，打架不会去别的地方打？砸我店算什么本事！”
吴世勋被她吼得一愣，这才注意到满地的狼藉。玻璃碎片混着花瓣和泥土，他的滑板还压在一盆多肉上，那可怜的小家伙已经蔫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语气有些不自然——他打架从没这么狼狈过，更别说被一个女生指着鼻子骂。
“不是故意的就行了？”鹿姎瞪着他，手里的修枝剪又往前递了递，“我这门、这花，还有我这盆‘桃蛋’，加起来至少五千块，你今天不赔，别想走！”
吴世勋皱眉。他身上向来不带钱，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外面的傀儡，还有找乔祠。
“先等……”
“等什么等？想赖账？”鹿姎根本不听，她看出这男生穿着不菲，肯定是故意想耍赖，“我告诉你，我鹿姎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说着，突然抬手，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玫瑰枝条像是有了生命般，猛地缠向吴世勋的脚踝。那枝条上的尖刺闪着银光，显然带着几分不寻常的力道。
吴世勋瞳孔微缩——这女生也是异能者？而且是植物系的？
他下意识地想调动速度躲开，可脚踝被缠得很紧，加上刚才摔得有点懵，动作慢了半拍，竟被枝条绊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噗嗤——”鹿姎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气消了点，却还是板着脸，“知道厉害了吧？赶紧赔钱！”
吴世勋的脸瞬间黑了。
他活了十八年，打架从没输过，今天居然被一个女生用玫瑰花藤绊倒了？还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你……”他咬牙想爬起来，却听见店外传来鹿晗的声音。
“世勋！解决了，快走！”
外面的傀儡已经被鹿晗收拾干净，其中一个还没完全失去意识，鹿晗正打算拎回去给江栀晚看看，查清楚是谁的手笔。
吴世勋瞪了鹿姎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账我记下了。地址留下，我回头给你送钱。”
“谁知道你会不会跑。”鹿姎哼了一声，却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扔给他，“鹿记花店，记住了，三天内不送钱来，我就……”
她顿了顿，看着吴世勋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突然想起刚才缠他的玫瑰藤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心里一动，改口道：“我就把你的滑板卖了抵债！”
吴世勋接住名片，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地址，没再说话，转身从破掉的玻璃门跳了出去，动作依旧利落，只是耳根有点红。
鹿晗已经把傀儡塞进一个黑色布袋里，看到弟弟这副样子，挑了挑眉：“怎么了？被花架砸了？”
“不关你的事。”吴世勋闷声道，踩上滑板，“还找不找乔祠了？”
“找。”鹿晗笑了笑，目光扫过那家花店，隐约能看见那个穿着白围裙的女孩正在弯腰收拾残局，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气，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能波动，“不过刚才那几个傀儡，有点意思。”
他刚才在瓦解黑魔法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属于古老的吸血鬼贵族，带着腐朽的香水味，和他几年前在一次暗世界宴会上闻到的，沈卿意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卿意？”吴世勋也反应过来，脸色沉了沉，“她掺和进来干什么？”
沈卿意是吸血鬼族群里出了名的野心家，当年因为争夺爵位输给了朴灿烈，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躲在暗处，谁也不知道她在谋划什么。
“不清楚。”鹿晗摇摇头，眼神变得凝重，“但她的人出现在这里，说明乔祠很可能真的在附近，而且……已经被盯上了。”
他抬头看向巷弄深处，那里种着大片蔷薇，花瓣在阳光下泛着粉白的光，像极了江栀晚占卜中提到的“满月与蔷薇”。
“加快速度。”鹿晗跨上单车，“最好在沈卿意的人找到乔祠之前，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吴世勋点头，滑板再次滑了出去，只是这一次，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女生炸毛的样子，还有她扔过来的那张名片——鹿记花店，鹿姎。
这名字……和他还有点像。
他撇撇嘴，把这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去，脚下的滑板更快了。
而此时的鹿记花店里，鹿姎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盆被压坏的“桃蛋”，心疼得不行。刚才那个男生虽然讨厌，但眼神很亮，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像藏着星星。
还有他身上那股气息，明明很干净，却带着点冷冽的锋芒，让她种的玫瑰都忍不住想刺他一下。
“怪人。”鹿姎小声嘀咕，却还是把那张写着吴世勋名字的临时便签（刚才情急之下写的）塞进了围裙口袋里，“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她转身去拿扫帚，没注意到被吴世勋踩过的地方，几株被碾碎的三叶草正在悄悄抽出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开花，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那是她植物异能被激发的征兆，只是连她自己都还没完全察觉。
巷弄外，鹿晗和吴世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阳光依旧明媚，桂花香混着蔷薇的甜，却仿佛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息。
沈卿意的介入让寻找乔祠的任务变得复杂起来，而吴世勋和鹿姎之间那场莫名其妙的“梁子”，也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漾开了涟漪。
暗世界的齿轮，正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相遇与冲突，朝着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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