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在原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乔祠搅动着杯里的拿铁,奶泡在她的动作下泛起细密的涟漪,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焦香和闺蜜苏芫叽叽喳喳的笑声。
“……所以啊,我们画廊最近来了个大金主,叫沈总,人美多金还特别懂艺术,上周刚拍下了一幅印象派的画,出手阔绰得吓人!”苏芫捧着脸颊,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等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啊,乔祠你不是想办个展吗?说不定沈总能帮你呢!”
乔祠的搅拌动作顿了顿。
“沈总?”她抬起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叫什么名字?”
“沈卿意,听着就特有气质吧?”苏芫没注意到她瞬间紧绷的表情,自顾自地翻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你看,这是她上周来画廊时我偷偷拍的,是不是超有气场?”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西装,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和耳垂上一颗鸽血红宝石耳钉。她正侧头和画廊经理说话,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温和,却透着一种久经商场的锐利。
乔祠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她。
沈卿意。那个在永夜殿外试图用黑魔法操控她,被朴灿烈拦下来的女人。
她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人类世界的“富商沈总”?还偏偏找上了苏芫工作的画廊?
“乔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苏芫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乔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尖却冰凉,“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她飞快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那张照片——沈卿意眼底深处那抹若有若无的阴鸷,和她温和的笑容形成诡异的反差,让她背脊发凉。
她不能告诉苏芫真相。苏芫是她在这个城市里最好的朋友,普通、善良,对暗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乔祠不想把她卷进来,更不想让她成为沈卿意的目标。
“那我们先回去吧?”苏芫立刻站起身,拿起外套,“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我缓一缓就好。”乔祠按住她的手,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你刚才说沈总很懂艺术?她……有没有问起过我?”
苏芫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好像没有。她主要问的是画廊的合作项目,还有最近展出的作品风格。不过她说喜欢有‘生命力’的画,我还跟她提了一嘴你的素描,说你特别擅长捕捉人的情绪呢。”
乔祠的心沉了下去。
来了。
沈卿意绝不会无缘无故接近苏芫。她以“富商”身份潜伏,又刻意打听艺术相关的事,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太了解这种手段了——从身边人下手,找出弱点,再一击致命。
就像三百年前,她对付朴宥拉时,也是先买通了宥拉身边最信任的侍女。
“对了,”苏芫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请柬,“沈总下周要在城郊的别墅办个艺术沙龙,请了好多艺术家和收藏家,她特意让我给你留了一张,说想看看你的作品。乔祠,这可是好机会啊!”
请柬上印着繁复的花纹,右下角是沈卿意的签名,字迹优雅,却带着一种刀锋般的凌厉感。
乔祠盯着那张请柬,指尖微微颤抖。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会落入沈卿意的圈套。她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根本不是那个活了几百年的黑女巫的对手。
不去,又怕沈卿意察觉她的警惕,转而对苏芫下手。以沈卿意的手段,对付一个普通人,易如反掌。
“我……”她正犹豫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别赴约。我在楼下。】
是朴灿烈。
乔祠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咖啡馆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膜很深,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她几乎能肯定,朴灿烈就在里面。
他怎么会知道沈卿意接近了苏芫?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怎么了?”苏芫好奇地探头看她的手机,“谁啊?”
“没什么,一个快递通知。”乔祠飞快地按灭屏幕,将手机塞进包里,心跳得像要炸开,“那个沙龙……我可能去不了。下周要赶稿,时间太紧了。”
苏芫有些失望,但还是体贴地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反正沈总经常来画廊,下次我再帮你引荐。”
乔祠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她必须提醒苏芫远离沈卿意,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她“你的大金主是个会黑魔法的反派,想抓我去做实验”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乔祠借口不舒服,提前离开了咖啡馆。走到楼下时,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无声地打开,朴灿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低沉而冷静:“上车。”
乔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车厢里弥漫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香,混合着淡淡的皮革气息,让她混乱的心绪奇异地安定了些。朴灿烈穿着一身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淡的疤痕——是昨夜和金钟仁对峙时留下的。
“沈卿意找过苏芫多少次?”他目视前方,语气听不出情绪,指尖却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不知道。”乔祠低声说,“苏芫说是上周才认识的。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来找我不行吗?”
“直接来找你,有我拦着。”朴灿烈的声音冷了几分,银眸里闪过一丝寒意,“她不敢硬碰,就换了迂回的法子。沈卿意最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苏芫是你的软肋,她不会放过。”
乔祠的指尖攥紧了衣角。
软肋。
她最不想听到的词。
“我该怎么办?”她抬头看向朴灿烈,眼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不能让苏芫出事。要不……我跟你回永夜殿吧?只要我回去了,沈卿意应该就不会再找她了。”
朴灿烈侧过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她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却还在担心别人。这份善良,在暗世界里简直是致命的。
“不用。”他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乔祠追问,“你要对沈卿意……”
“我不会杀她。”朴灿烈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会让她知道,动我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一块冰投入乔祠的心底,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她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看似妥协放手,却始终在暗处为她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轿车在市区的车流中平稳行驶,谁都没有再说话。乔祠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她既庆幸有朴灿烈在,又痛恨自己的无能——永远需要被保护,永远是别人的“软肋”。
车子最终停在苏芫工作的画廊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朴灿烈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乔祠:“这是沈卿意的别墅地址。她的沙龙你不能去,我会让人盯着那里。”
照片上是一栋欧式风格的白色别墅,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透着一种阴森的华丽。乔祠认得那个地方,是城郊有名的“鬼宅”,据说几十年前发生过灭门惨案,一直荒废着,没想到被沈卿意买了下来。
“那苏芫……”
“我会让暗卫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朴灿烈的语气很肯定,“另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银色符牌,上面刻着永夜殿的蔷薇图腾,“让她戴上这个,能挡住低级的黑魔法。就说是你送的护身符。”
乔祠接过符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暖的。他考虑得总是这么周全,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
“谢谢你,朴灿烈。”
他没有回应,只是发动了车子:“我送你回公寓。记住,不管沈卿意用什么方法找你,都不要回应。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乔祠点头,将符牌小心翼翼地收好。
回到公寓楼下,乔祠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却被朴灿烈叫住。
“乔祠。”
她回头,撞进他深邃的银眸里。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眼底的情绪显得格外复杂。
“别觉得自己是软肋。”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在乎的人,从来都不是弱点。是铠甲。”
乔祠愣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朴灿烈已经转回头,目视前方:“上去吧。”
她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公寓楼。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铠甲……吗?
而黑色轿车里,朴灿烈看着公寓楼的灯光亮起,拿出另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瞬间冷硬下来,“去查沈卿意的别墅。把她藏在地下室的‘藏品’,给我一把火烧干净。”
电话那头的暗卫顿了一下:“首领,那里面有她用黑魔法豢养的傀儡,烧了可能会惊动她……”
“我就是要惊动她。”朴灿烈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银眸里寒光乍现,“告诉她,乔祠是我护着的人。谁敢动她身边的人,我拆了她的老巢。”
挂了电话,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车里,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直到深夜才驱车离去。
同一时间,城郊的白色别墅里。
沈卿意正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红宝石耳钉。镜子里的女人笑容温婉,眼底却淬着毒。她刚刚收到消息,说乔祠拒绝了沙龙的邀请,还让苏芫戴上了一枚“护身符”。
“朴灿烈……”她抚摸着耳垂上的红痕,低声轻笑,“倒是护得紧。”
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袍的手下单膝跪地:“主人,永夜殿的人刚才潜入了地下室,放火烧了您收集的傀儡……”
沈卿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骤冷:“废物!连这点事都看不住!”
黑袍人瑟瑟发抖:“他们留下话,说……说您再敢动乔祠身边的人,就拆了您的老巢……”
“好,很好。”沈卿意缓缓站起身,指尖凝聚起一缕黑雾,那黑雾落地,化作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朴灿烈,你以为这样就能护得住她吗?”
她走到窗边,望着永夜殿的方向,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围绕着她的暗战,已经从永夜殿蔓延到了她赖以生存的人类世界。沈卿意的试探只是序幕,更危险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酝酿。她和朴灿烈之间那层微妙的铠甲,也将在接下来的风暴里,接受更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