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圣地藏在黑森林最深处的月光峡谷里,千年古树枝繁叶茂,像无数双守护的手,将这片秘境与外界隔绝。祭坛矗立在峡谷中央,由整块寒玉石雕琢而成,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在坛面洒下斑驳的银辉,将那块悬浮在石座上的“月神石”镀上一层流动的光晕。
月神石通体剔透,内里仿佛封存着一汪蓝色星河,柔和的蓝光随着呼吸般的韵律起伏,据说蕴含着上古月神的本源之力。狼族世代相传,这枚神石能安抚一切失控的血脉——无论是狼人变身时的狂暴,还是吸血鬼嗜血时的凶性,甚至是乔祠那种双生血脉的冲突,都能被它温柔压制。正因如此,它成了狼族最神圣的守护神器,祭坛周围常年布着由十二位长老轮流加持的结界,坚不可摧。
今夜的圣地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巡逻的卫兵比往常少了一半,甲胄摩擦的声响在峡谷里显得格外清晰,负责守护月神石的三位长老也不见踪影。金钟仁站在祭坛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角的狼耳因心底的不安而微微颤动,尖爪不受控制地从指缝弹出,又被他强行按回。
“钟大,你确定长老们都去参加‘族群议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长老席位,“我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
金钟大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手里捏着三枚占卜用的兽骨,指腹摩挲着上面刚裂开的纹路,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议会是三天前就定下的,说是要讨论与吸血鬼领地停战的细则,连最反对和平的大长老都点头了。”他顿了顿,将兽骨举到月光下,骨头上的裂痕扭曲交错,像一张张开的网,“可刚才占卜时,兽骨的裂痕很奇怪,不是天灾,也不是内乱,倒像是……有外敌入侵的征兆。”
话音未落,峡谷入口突然传来卫兵短促的惨叫,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金钟仁猛地转头,狼瞳在夜色中亮起幽绿的光,只见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古树后窜出,黑袍在风里翻飞,像一群展开翅膀的蝙蝠。
为首的两人身形格外显眼——左边的金俊勉穿着一身与身份不符的紧身黑衣,原本温和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阴鸷,指尖把玩着一枚淬了黑狼族秘毒的骨针,针身泛着诡异的紫光;他身边站着的沈卿意则一袭暗红长裙,裙摆上绣着的荆棘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微微歪着头,红唇勾起一抹慵懒又危险的笑,像极了等待猎物落网的毒蛇。
“金俊勉!你怎么会在这里?!”金钟仁目眦欲裂,周身的狼毛瞬间炸开,银灰色的狼王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尖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弹出,“你不是被剥夺兵权,关在族地的惩戒室了吗?那地方的锁是用百炼精钢做的,你怎么可能……”
“一群蠢货。”金俊勉嗤笑一声,骨针在指尖转了个圈,针尖划破掌心,滴出的血珠落在针身上,瞬间被吸收,“真以为凭那几道破符咒和一把破锁,就能困住我?别忘了,父亲当年教我们兄弟俩的第一课,就是怎么从最严密的牢笼里逃出来。”
他身后的黑衣人迅速散开,以一种诡异的三角阵型将祭坛包围,每个人的眼底都闪烁着非人的红光,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显然是被某种咒术控制了心神。“今天,我是来拿属于狼族的东西。”金俊勉的目光越过金钟仁,直直落在月神石上,眼底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你想动月神石?!”金钟大脸色骤变,立刻吹响腰间的骨哨——那是召集所有卫兵的紧急信号,尖锐的哨声在峡谷里回荡,撞在岩壁上,反弹出层层叠叠的回音,却迟迟没有卫兵赶来支援。
沈卿意掩唇轻笑,声音甜腻得像裹了蜜的毒药,在寂静的峡谷里格外刺耳:“别白费力气了,金副首领。”她指尖缠绕着一缕淡紫色的咒力,像有生命般扭动,“你的人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被我的‘迷魂咒’放倒了。那些巡逻兵还算警觉,可惜啊,我的咒粉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梦见最渴望的东西,醒不过来了。”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祭坛后方的议事厅方向,笑容里多了几分残忍:“哦对了,还有那些主张和平的长老们,此刻大概正在议会厅里‘沉睡’呢。我特意给他们加了点料,没个三天三夜,醒不来的。”
话音刚落,她指尖的咒力突然暴涨,三道淡紫色的咒符如同活物般飞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撞向月神石周围的守护结界!蓝光闪烁的结界瞬间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原本平滑的光壁上浮现出细微的裂痕,发出“咯吱”的轻响。
“沈卿意!你一个吸血鬼,竟敢染指狼族神器!”金钟仁怒吼着扑上前,狼王虚影在他身后张开巨口,利爪带起凌厉的风,直取沈卿意面门——他知道这女人擅长灵魂操控,必须速战速决。
金俊勉早有准备,从腰间抽出一条漆黑的骨鞭,鞭身由数节狼族叛徒的指骨串联而成,上面刻满了增强戾气的符文。他猛地甩鞭,鞭梢带着黑魔法的腥气,精准地缠上金钟仁的利爪,两者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
“哥,你太碍事了。”金俊勉的眼神阴狠如刀,完全没有了往日对兄长的恭敬,骨鞭猛地收紧,将金钟仁的爪尖勒出深深的血痕,“狼族早就该由强者统治,而不是像你这样,整天想着和那些吸血蝙蝠‘和平共处’!你看看你,连月神石的重要性都不懂!”
“你疯了!”金钟仁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看着弟弟眼中那股陌生的疯狂,心口像被巨石狠狠砸中,钝痛难忍,“月神石一旦落入外人之手,不仅狼族会大乱,整个暗世界的血脉平衡都会被打破!你想让所有狼人都变回失去理智的野兽吗?!”
“那又如何?”金俊勉狂笑一声,骨鞭突然变向,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旁边试图启动备用结界的金钟大,“只要能得到力量,能控制那个双生血脉的丫头,这点代价算什么?”
金钟大早有防备,侧身险险躲开,骨鞭擦着他的肩甲飞过,将身后一棵千年古树的树干抽得裂开一道深痕。他趁机从袖中甩出数枚淬了狼族秘药的飞针,针尖泛着银光,直取金俊勉的面门:“你想利用月神石控制乔祠?!”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月神石的压制之力是双向的,既能安抚,也能禁锢。若是被心术不正的人掌控,就能强行锁住乔祠的双生力量,让她像提线木偶一样,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而乔祠的血脉一旦被控制,无论是用来对付吸血鬼领地,还是用来压制狼族的反抗,都是最可怕的武器。
沈卿意趁机逼近结界,指尖的淡紫色咒力越来越盛,像无数条小蛇,顺着结界的裂痕往里钻。她的红唇贴在光壁上,轻声念诵着古老的诅咒,每一个音节落下,结界上的蓝光就黯淡一分,裂痕则蔓延一寸。“金俊勉说得对,”她舔了舔唇角,看着月神石里流动的蓝光,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乔祠的力量太不稳定,像颗随时会炸的炸弹。但有了月神石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慢慢‘调教’她,让她变成最听话的‘容器’。到时候,别说你的狼族,就连朴灿烈那座永夜殿,也得乖乖听我们的号令。”
“休想!”金钟仁怒吼着爆发狼王之力,身后的巨狼虚影猛地膨胀,獠牙闪着寒光,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狠狠撞向金俊勉!兄弟俩瞬间缠斗在一起,利爪与骨鞭交织,每一击都带着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厉。金钟仁的动作里带着一丝犹豫,爪尖总在即将划破对方喉咙时偏开半寸,而金俊勉却招招狠辣,骨鞭上的符文闪烁着黑气,显然淬了能麻痹狼族神经的剧毒。
金钟大则死死守住结界,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守护咒文,试图修补那些不断扩大的裂痕。他的力量本就偏向辅助与防御,此刻面对擅长灵魂操控和黑魔法的沈卿意,渐渐落入了下风。结界上的蓝光越来越暗,像风中残烛,月神石的光芒也开始剧烈闪烁,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
“砰——”
金俊勉找准金钟仁分神的瞬间,骨鞭如同活蛇般缠上他的后腿,猛地发力!金钟仁痛呼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祭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身后的狼王虚影瞬间溃散成点点绿光。金俊勉趁机上前,一脚狠狠踩住他的后背,骨鞭反手缠上他的脖颈,勒得他喘不过气,狼瞳里的绿光渐渐黯淡。
“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金俊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冰冷刺骨,“你以为父亲为什么更喜欢我?因为你总是心太软,成不了大事。”
“你……叛族……”金钟仁挣扎着,利爪在祭坛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却被骨鞭勒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卿意的手穿过结界上越来越大的裂痕,苍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月神石!
就在这时,月神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像一轮微型月亮在祭坛中央升起!沈卿意的手被那股力量狠狠弹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指尖冒出黑烟,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散发出烧焦的气味。“怎么回事?!”她又惊又怒,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月神石认主,外人触碰会被本源之力反噬!”金钟大趁机反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飞针上,念动加持咒,数枚染血的飞针擦过沈卿意的脸颊,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血痕,“它只认狼族血脉,你们这些异类,休想染指!”
金俊勉眼神一沉,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竟是几片干枯发脆的指甲,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银灰色——那是狼族长老特有的发色。“有了这个就不一样了。”他冷笑一声,将指甲扔进结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大长老的梳子上收集到的‘纪念品’,带着你们最神圣的长老气息,月神石总不会再排斥了吧?”
那些指甲接触到结界的瞬间,蓝光剧烈波动,像沸腾的水般翻滚起来,原本坚不可摧的光壁竟真的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缺口处的蓝光变得稀薄,隐约能看到月神石在里面不安地颤动。
“抓住它!”金俊勉对沈卿意厉声道,脚下加大了力道,将金钟仁死死踩在祭坛上。
沈卿意忍着指尖的灼痛,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特制的黑魔法容器——那是一个由吸血鬼脊椎骨打磨而成的匣子,内壁刻满了压制神圣力量的符文。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匣子上,口中念动冗长的咒语,匣子瞬间腾起黑雾,精准地罩向月神石!
蓝光在匣子里疯狂挣扎,撞击着四壁,发出“咚咚”的闷响,却被匣子上的符文死死压制,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当匣子彻底闭合的那一刻,整个圣地的蓝光瞬间消失,祭坛周围的古树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卷曲,簌簌落下,像一场迟来的葬礼。
“到手了!”沈卿意举起匣子,黑雾缭绕的容器在她手中微微发烫,却挡不住她眼中的狂喜,“朴灿烈,乔祠,你们的死期到了!”
金钟仁目眦欲裂,猛地爆发体内最后的力量,挣脱金俊勉的束缚,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直取他的咽喉:“我杀了你这个叛徒!”
金俊勉早有准备,拉过身边一个被咒术控制的黑衣人挡在身前。利爪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黑衣人的胸膛,鲜血溅了金钟仁一脸,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杀了自己的族人。就在这短暂的愣神间,金俊勉和沈卿意已经迅速后退,退到了峡谷阴影的边缘。
“哥,后会有期。”金俊勉看着气急败坏的金钟仁,笑得越发阴狠,“等我用月神石控制了乔祠,第一个就来‘拜访’你,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和平梦是怎么碎的。”
说完,他和沈卿意带着剩下的黑衣人,像融入墨汁的水滴,迅速消失在峡谷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昏迷的卫兵。
金钟仁想去追,却被金钟大死死拉住:“别追了!他们早有准备,肯定在峡谷外设了埋伏!”他指着地上几个刚苏醒、眼神涣散的卫兵,又看向空荡荡的月神石座,脸色凝重如铁,“当务之急是通知朴灿烈和乔祠,月神石被夺走,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金钟仁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狼爪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砸在祭坛的寒玉石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他从未想过,自己最信任的弟弟,那个小时候总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人,会为了野心背叛整个族群,甚至不惜与沈卿意这样的吸血鬼勾结,将整个暗世界推向万劫不复的混乱。
“钟大,立刻召集所有能动的族人,封锁黑森林所有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与心痛,狼瞳里闪过决绝的光,“另外,你亲自去一趟永夜殿,告诉朴灿烈……月神石被抢,金俊勉和沈卿意的目标,是乔祠。”
尽管他对吸血鬼恨之入骨,对乔祠那种能同时引发狼族与吸血鬼血脉共鸣的双生体质也曾充满敌意,但此刻,他比谁都清楚——金俊勉和沈卿意的阴谋一旦得逞,第一个遭殃的是乔祠,第二个就是拒绝臣服的自己,最后整个暗世界都会沦为这对疯子的玩物。
金钟大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安排。祭坛上只剩下金钟仁一人,他跪在空荡荡的月神石座前,月光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底,映出深深的懊悔与愤怒。
他不该掉以轻心的。明明察觉到了弟弟最近的不对劲,却总想着“血脉亲情”;明明对议会的时机存疑,却因为渴望和平而选择了相信。
他不该让金俊勉有可乘之机的。
而此刻,远在黑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