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篇（二）

齐福的指尖悬在直播软件的“删除账号”按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窗外的雨声淅沥，她咬住下唇，指节泛白。评论区里，那些露骨的留言仍在不断刷新，像是无数双无形的手， 正试图撕开她的衣领。

【姐姐的声音好软，想听你哭。】

【唱《禁忌之吻》吧，要喘不过气的那种。】

她的呼吸微微发颤，手指蜷缩又松开。

她不是没想过拒绝，可顾祈安至今不肯签字，她的财产被冻结，银行卡里的余额所剩无几。而直播间的收入，已经不足以她支付这个月的账单。

那些越来越过分的要求让她胃部绞痛。有个ID叫"狩猎者"的观众甚至私信发来一套qingquneiyi的照片，附言:【下次穿这个直播，价格你开】。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小妈？"顾宥亓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二、二少爷？"她慌忙扯过外套遮住直播设备，"你怎么不敲门.... ”

"我敲了三次。"他端着热牛奶走进来，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恰到好处的克制，连呼吸都未曾侵扰她的发丝。

“您脸色不太好。”他垂眸看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半分越界的试探。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顾宥亓的目光在她紧绷的指节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递来一杯热茶。

“安神的。”他声音很轻，“您最近睡得不安稳。”

茶香袅袅，带着淡淡的茉莉气息，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齐福接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

他的手很暖，不像顾祈安那样，总是带着烟草和酒精的侵略性。

“小妈。”他忽然开口，声音低而稳， "直播很累吧？"

齐福的血液瞬间凝固。

"什么直播？我只是在...”

齐福的指尖猛地一颤，茶水险些洒出。

顾宥亓适时地伸手，稳稳托住杯底，指腹却未曾真正触碰到她的肌肤。他的动作克制而绅士，像是生怕惊扰她。

“我不是故意窥探。”他微微低头，镜片后的目光坦然而平静，“只是偶然刷到。”

齐福的喉咙发紧，心跳如擂。

他知道多少？那些不堪入目的留言？那些越来越过分的要求？

“您不必担心。”他忽然抬眸，直视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笃定，“我不会告诉大哥。”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和他不一样。”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挑破她紧绷的神经。

“那些留言.....”她声音微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很恶心。”

顾宥亓的眸色微沉，指节在茶杯上轻轻叩了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怒意。

“我会处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您只管唱您喜欢的歌。”

齐福抬头看他，睫毛轻轻颤动。

他为什么帮她？

顾宥亓似乎看穿她的疑虑，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因为您的声音很美。”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不该被那些人玷污。”

他摘下摘下一枚袖扣放在她手心，冰凉的金属上刻着顾家族徽。

"下次有人欺负你，就给他看这个。"

顾宥亓的态度让她既困惑又安心。可遗产签字的事依然悬而未决，顾祈安上周甚至明目张胆地把手搭在她腰上，暗示"签字需要代价"。

次日清晨，齐福在琴房发现了一套专业录音设备。顾宥元站在三角钢琴旁，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用这个录歌，我帮你联系正经音乐平台。"他递来合约时，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分成比例比直播高30%。"

齐福眼眶发热。

当晚的直播她婉拒了所有暖昧要求。

当"BlackDahlia"打赏十万钻点播圣洁的《圣母颂》时，齐福感动得声音发颤。而此刻顾宥亓就坐在监控室里，左手握着变声器，右手抚摸着屏幕里她流泪的脸。

"乖女孩。"他对着空气呢喃，另一台手机上，"白兔糖"的账号正发送着下一条私信: 【姐姐哭起来更美了】。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他抽屉里那副与齐福直播时戴的一模一样的珍珠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