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的黑色手环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声，不是之前那种单声提示，是连缀着的、带着压迫感的蜂鸣。苏瑶正低头用军刀起子拧开副驾储物箱的锈锁——想找找有没有藏着的备用零件，听见声响猛地抬眼，手环屏幕已经亮起刺眼的橙光。
【首次行驶任务触发】
【任务要求：1小时内累计行驶里程≥50公里】
【失败惩罚：车辆燃油管路强制破损（漏油速率：1L/分钟）】
【倒计时：59分58秒】
最后那个“漏油速率”像根冰针，扎得苏瑶后颈一麻。她昨天翻遍了整辆车，只找到2.3L备用燃油，要是真漏起来，一分钟就见底，到时候别说50公里，连挪一米都难。
她没敢再碰储物箱，转身扑进驾驶座。钥匙插进锁孔拧到底，发动机“哐当——哐当——”的动静比昨天更响，像有堆零件在里面互相撞，仪表盘上的水温表指针疯狂晃动，好在最后还是稳住了。
“别掉链子。”她低声跟这破皮卡说了句，脚下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往前挪了半米，突然顿了下，油门踏板像踩在棉花上，往下压时松松垮垮的，得用两倍力才能让车速提起来——踏板松动了。
这是昨天没发现的隐患。大概是原主反复猛踩油门，把连接处踩脱了。
苏瑶瞥了眼手环倒计时：58分钟。她摸出内侧口袋的半卷胶带，扯下两大截，探身够到油门踏板连接处——那里的塑料卡扣裂了道缝，导致踏板晃动。她把胶带一圈圈缠在卡扣上，用力勒紧，缠到第三圈时，踏板终于稳了些，踩下去有了反馈。
“暂时能撑。”她直起身，刚要松口气，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沙丘上空腾起一缕黄烟。
不是普通的沙动。那烟柱裹着沙粒往上卷，边缘还在往公路这边飘，风势看着不小——是沙暴。
她立刻降下车窗，侧头感受风向。风是从西北往东南吹，沙暴现在在西北方向的沙丘后，按这移动速度，最多20分钟就会刮到公路上。
而公路前方大概三公里处，有个模糊的绿色标记，是手环地图上显示的“物资箱点”。昨天夜里她刻意绕开了，想着先保里程，可现在……
她飞快心算：去物资箱，来回至少要5分钟，要是箱子里有燃油或者补胎工具，后面的路会好走得多；但要是遇上沙暴，视线受阻，别说找物资，连车都可能陷进沙里。
手环又“嘀”了声，倒计时跳到55分钟，当前里程才12公里——她昨天为了躲夜间的爬沙虫，绕了不少弯路，进度本就落后。
“赌不起。”苏瑶咬了咬牙，打方向盘把车头掰回直道，彻底放弃了去物资箱的念头。
沙暴快来了，现在最该做的是抢时间。她把油门踩到四分之三，皮卡嘶吼着加速，时速表指针颤巍巍爬到45，车身抖得更厉害，挡风玻璃的裂纹像是要被震碎。
她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公路。柏油路在沙暴的阴影下慢慢变暗，风已经开始裹着沙粒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能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再快点……”她低声催着，突然发现方向盘有点偏——左前轮又在慢漏气。昨天用胶带临时补的口子没撑住，沙暴里没法停车修，只能硬开。
她单手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军刀别在仪表盘上——等会儿要是视线太差，或许能用刀面反光看路。
沙粒越来越密，风卷着沙打在车身上，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有东西在外面撞。能见度不足五米，前方的公路变成了模糊的灰带，连路桩都看不清了。
苏瑶猛地踩下刹车，把车速降到20。不能再快了，再快容易冲出路基。她打开仅有的那盏能亮的大灯，昏黄的光穿不透沙幕，只能照出眼前两米的地方。
“嘀——当前里程：28公里。倒计时：40分钟。”
还差22公里。她咬着唇，突然想起刚才没扔的那个空物资箱——昨天捡完水后，她把空箱倒扣在车后斗挡泥板上，说是挡沙，其实没抱太大指望。
现在或许能用。
她停下车，顶着风沙扑到后斗，把空箱拽下来。箱子是硬塑料的，盖是活的，她用军刀把箱盖拆下来，又撕了段胶带，把箱盖固定在车头——竖着挡在挡风玻璃前，虽然挡视线，但能挡住大部分正面扑来的沙粒。
重新坐回驾驶座，视线果然清晰了点。她透过箱盖和玻璃的缝隙看路，继续往前开。
沙暴最猛的时候，风几乎要把车掀翻，车身歪歪扭扭的，左前轮彻底瘪了，轮毂直接碾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听得人牙酸。
苏瑶没敢停，只是把车速压得更低，全凭感觉顺着公路的弧度调整方向。她数着时间，心里默算里程——按20的时速，每分钟能跑0.3公里，40分钟能跑12公里，加上之前的28公里，刚好40公里，还差10公里。
“坚持住……”她感觉手心被方向盘硌得生疼，白大褂下摆被风卷进来的沙粒磨得发毛。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突然小了点。打在车身上的沙粒声变稀了，眼前的箱盖不再剧烈晃动。苏瑶抬头看，沙暴的阴影正在往东南方向移，太阳的光透了进来，虽然还是昏黄的，但能见度恢复到了二十米。
她松了口气，脚又往下踩了踩油门。皮卡像是也松了劲，虽然左前轮还是瘪的，但至少能稳住方向了。
“嘀——当前里程：41公里。倒计时：15分钟。”
还差9公里。她看了眼油表，剩余油量只剩0.8L——刚才硬冲沙暴，油耗得比预想中快。
就在这时，前方路边突然闪过个蓝色的标记，是个小小的加油站招牌！
苏瑶眼睛一亮，赶紧打方向盘靠过去。那是个废弃的加油站，加油机早就锈成了废铁，但旁边有个绿色的储油桶，桶身印着“应急燃油”的字样。
她跳下车扑过去，储油桶有个小阀门，她用军刀的起子拧开——里面居然真有油！虽然不多，大概也就2L，顺着阀门慢慢往下滴。
她立刻摸出那个没开封的空水瓶——昨天那半瓶水她一直没喝，现在派上用场了。她拧开瓶盖，把水瓶凑到阀门下接油。
油滴得慢，等接满小半瓶时，手环倒计时只剩5分钟，当前里程46公里。
“够了。”她把水瓶拧紧塞进口袋，没管剩下的油，转身冲回车上。
发动车子，她把最后这点油全踩了下去。皮卡拖着瘪掉的左前轮，在柏油路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拼了命往前冲。
“嘀——当前里程：51公里。任务完成！”
手环亮起绿色的光时，苏瑶正好把车停在一个弯道内侧。她趴在方向盘上，胸口剧烈起伏，沙粒从头发里往下掉，落在仪表盘上，和军刀的反光混在一起。
左前轮彻底废了，油也烧完了，但50公里的线，她过了。
她侧头看向窗外，沙暴已经彻底过去，太阳重新晒得路面发烫。远处的沙丘恢复了平静，刚才没去的那个物资箱标记，还隐约能看见。
苏瑶摸出那小半瓶偷接的油，又看了眼腰侧的军刀和口袋里的胶带。
这些破破烂烂的小物件，还有这快散架的皮卡，居然真把她从沙暴和任务惩罚里拽了出来。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点极淡的笑。
这公路求生的游戏，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活路。至少她现在知道了，在这儿，谨慎比贪心有用，手里的“小破烂”，比什么都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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