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的发动机像位哮喘病人，每喘口气都带着“哐当”的杂音。苏瑶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视线却没离开过仪表盘——油表指针卡在“1/4”的位置，旁边的里程数跳成“167km”时，她终于松了半口气。
昨天硬冲沙暴耗了半箱油，好在首项任务过了，手环没再催命似的响。她按医生的习惯给皮卡做了“体检”：补了左前轮的胎（用找到的补胎液凑合用），用胶带缠紧了松动的车门锁，连后座掉下来的弹簧都塞回了座椅缝里——在这地方，车就是第二条命，半点马虎不得。
“嘀”的一声，手环屏幕亮了下，弹出个绿色小点，标在前方三公里的路边：【物资箱（普通）】。
苏瑶眯起眼，踩了脚刹车。
这是今天遇到的第一个物资箱。前两个小时她沿着公路跑，除了被沙埋了半截的路桩，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见着。她把车速降到20，盯着那个绿色小点慢慢靠近——越近看得越清，是个半人高的绿箱子，塑料壳，上面印着白色的十字，和之前见过的急救箱标记很像。
停在离箱子十米远的地方，苏瑶没立刻下车。她先降下车窗，侧耳听了听。
沙漠的风裹着沙粒刮过，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远处沙丘后偶尔传来的“沙沙”声，不像有大型动物。但她没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急诊室里见过太多“看着没事”的病人，最后查出隐患的，这游戏里的东西，更不能凭第一眼判断。
她推开车门，脚刚落地，沙粒就顺着白大褂的裤脚往里钻。她没管，先绕着皮卡走了圈，确认车底没藏东西，才攥紧腰侧的军刀，朝绿箱子走过去。
箱子杵在路边的沙地里，半截埋在沙里，露在外面的部分没变形，也没被枪击或撬动的痕迹——表面很干净，像刚刷新出来没多久。
但苏瑶的脚步在离箱子三米远的地方停了。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箱子周围的沙地。沙很软，能清晰看出些印记：不是人的脚印，是细碎的爪痕，像指甲盖那么小，三趾，带着点弯曲的弧度，从箱子侧边延伸到公路边的排水沟里，又从沟里绕回来，在箱子后聚成一小片凌乱的痕迹。
是爬行动物。
她想起昨天夜里躲的爬沙虫——也是三趾爪痕，但比这个大一圈。这东西更小，说不定更灵活。
她没起身，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退到能看清排水沟的位置。沟里积着些枯草根，爪痕到了沟边就没了，像是钻进了草根底下。
“还在附近？”她低声自语，指尖摸了摸军刀的起子头——这玩意儿比刀刃钝，但敲东西够劲，真有东西窜出来，能先挡一下。
她重新朝箱子走，这次走得更慢，眼睛盯着排水沟的方向。到了箱子旁，她没急着碰箱盖，先绕着箱子转了圈：箱底贴着沙地的地方有几道浅划痕，是被沙粒磨的，不是被拖拽的痕迹——这箱子没被人动过，至少没被人完整搬走。
箱盖是卡扣式的，扣得不算紧，边缘有层薄沙，应该是刚落上去的。
苏瑶深吸口气，左手按住箱顶，右手抽出军刀，用起子头插进卡扣缝隙里。她没敢用力撬，只是轻轻往上挑——卡扣“啪”地弹开了一声，没全打开。
她停了手，侧耳听。
排水沟里没动静。
她又挑了下，第二个卡扣也弹开了。箱盖松了，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不是散装的，是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隐约能看出是方块状和长条形的东西。
她用军刀把箱盖往上顶了点，留出条缝，眯眼往里看：三块压缩饼干，用真空袋包着；一卷纱布，白色的，看着有两米长；还有个小玻璃瓶，棕色的，贴着眼熟的标签——是碘伏。
全是实用的。
苏瑶心里松了口气，但手上没停。她用军刀顶住箱盖，猛地往上一掀——箱盖“哐当”落在沙地上，她同时往后跳了半步，盯着箱子里。
没东西窜出来。
箱子里安安静静躺着那三样东西，连只虫子都没有。
她等了两秒，见排水沟还是没动静，才走过去蹲下身。压缩饼干是“军用款”，保质期还有半年；纱布是无菌包装的，没破；碘伏瓶没漏，瓶盖拧得很紧。
她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塞进白大褂内侧的口袋——饼干和纱布占地方，她干脆解开白大褂扣子，把东西裹在衣襟里，用胳膊夹着。
刚要起身，眼角瞥见箱底有个小凹槽，凹槽里卡着片银色的金属片，比指甲盖小，闪着点光。
她用军刀把金属片挑出来——是块电池，纽扣式的，上面印着“3V”。
这东西有用吗？她捏着电池想了想——手环不用电池，车里的收音机早坏了，好像暂时没用。但她没扔，塞进了最内侧的口袋：在医院，连根断针都可能有大用处，这电池说不定哪天就能救急。
空箱子扔了可惜。她看着箱盖——硬塑料的，够结实，比昨天倒扣的那个破箱板规整。她想起前挡风玻璃的裂纹，想起沙暴时挡不住的沙粒，突然有了主意。
她把箱盖捡起来，又把空箱子拖起来——箱子不重，她单手就能拎动。她把箱子拖到皮卡后斗，后斗的挡泥板昨天被沙暴撞歪了块，挡沙效果差了不少。
她试着把空箱子倒扣在挡泥板上，箱子底边刚好卡在挡泥板的缝隙里。她又撕了两段胶带，把箱子和挡泥板缠在一起——胶带不够长，缠不紧，但暂时能固定住。
“先这么用着。”她拍了拍箱子，这玩意儿比挡泥板宽，能挡住从侧面扑来的沙，以后下雨（如果这地方会下雨的话），说不定还能挡点泥水。
她刚要爬回驾驶室，突然听见“沙沙”声——是从排水沟里传出来的。
她猛地转头，看见沟里的枯草根动了下，有个灰黑色的小东西窜了出来——指甲盖大，三趾爪，身体像蜥蜴，却长着对透明的小翅膀，正朝着空箱盖爬过来，爪子扒在箱盖上，似乎想往里钻。
是刚才留爪痕的东西。
苏瑶没动，看着那小东西。它没攻击人，只是围着空箱子转，用爪子扒拉箱盖的缝隙，像是在找吃的。
“不伤人就好。”她松了口气，没去赶它——没必要跟个小东西较劲，只要它不抢物资，爱待哪儿待哪儿。
她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皮卡刚动，那小蜥蜴似的东西就从箱盖上跳下来，窜回了排水沟，没再露面。
苏瑶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空箱子——它稳稳地扣在挡泥板上，挡住了不少沙。她笑了笑，踩下油门。
里程表慢慢往上跳，油表还够跑一阵。她摸了摸衣襟里的纱布和碘伏——昨天补胎时手指被划破了，一直没好好处理，现在有了这些，终于能消毒了。
她想起刚才那小蜥蜴，又想起昨天的爬沙虫。这公路上的危险不止是淘汰和沙暴，还有这些藏在暗处的小东西。
“得更小心点。”她低声说，把军刀从腰侧拿下来，放在副驾座位上——方便拿，下次再遇到物资箱，得先确认周围有没有“小邻居”。
风还在刮，沙粒打在车身上，但因为有了后斗的空箱子挡着，车身晃动小了点。苏瑶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延伸的公路，心里踏实了不少。
有吃的，有药，车还能开，甚至多了个临时挡沙板。
这求生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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