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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烽火照心

铁甲生花

边境的风裹着沙砾,打在铁甲上噼啪作响。沈砚勒住马缰,眯眼望向远处的河谷——两侧峭壁如刀削,中间一条窄道蜿蜒曲折,正是沈清辞在布防图上圈出的伏击点。

“将军,蛮族先锋就在后面十里地。”副将催马上前,声音里带着兴奋,“按小公子的计策,咱们只要守住这河谷,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沈砚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西侧的峭壁上。那里的岩石是新翻的土色,与周围的灰褐色格格不入,像块突兀的伤疤。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西侧峭壁是何时修的?”他问身边的老兵。

老兵挠了挠头:“好像是上个月,说是怕雨季塌方,临时加固的。”

沈砚的心头莫名一紧。他翻身下马,走到峭壁下,伸手摸了摸岩石——指尖触到的石块松动得很,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滚下来。

“将军,怎么了?”副将也察觉到不对。

沈砚没说话,只是盯着峭壁顶端的裂缝。风从裂缝里钻出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沈清辞伏在他耳边时,那带着药香的低语。

“传我命令,”沈砚突然转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主力部队后撤三里,埋伏在侧翼的密林里。只留五百亲兵,在河谷口佯装伏击。”

副将愣住了:“将军,这不符合布防图啊……”

“执行命令!”沈砚的眼神冷得像冰,“出了事,我担着!”

亲兵们动作迅速,很快就撤到了密林里。沈砚趴在一棵老槐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河谷——阳光穿过峭壁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张开的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改主意。沈清辞的布防图天衣无缝,伏击点选得精准,可他就是忘不了刚才摸到的那块松动的岩石,忘不了少年那双看似纯良、实则藏着算计的眼睛。

“将军,蛮族来了!”亲兵低声喊道。

沈砚握紧长枪,目光投向河谷入口。黑压压的蛮族骑兵冲了进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埋伏在河谷口的亲兵们立刻放箭,箭矢如雨般落下,蛮族骑兵阵脚大乱。

“果然有埋伏!”蛮族首领怒吼一声,“从西侧峭壁突围!”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蛮族骑兵调转马头,朝着西侧峭壁冲去。他们举着盾牌,硬生生在岩壁上砸出一条通道。就在这时,峭壁顶端传来轰隆巨响——松动的岩石滚落下来,带着尘土和碎石,瞬间将河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若是主力部队还在河谷里,此刻早已被埋在乱石之下。

沈砚的后背沁出冷汗。他看着那堵严实的石墙,突然想起沈清辞递给他平安符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到底藏着的是关切,还是……杀意?

“将军,现在怎么办?”副将的声音带着后怕。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按原计划,首尾夹击!”

号角声再次响起,埋伏在密林里的主力部队冲了出去。沈砚一马当先,长枪划破空气,枪尖挑落第一个蛮族骑兵时,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沈清辞伏在他怀里时,那声带着媚意的“哥哥”。

这场仗打得异常惨烈。蛮族骑兵被困在河谷里,拼死反抗,血腥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呛得人喘不过气。沈砚杀得眼睛发红,古铜色的皮肤上溅满了鲜血,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直到夕阳西沉,最后一个蛮族骑兵倒下,战场才彻底安静下来。

沈砚拄着长枪站在尸堆里,胸口剧烈起伏。副将跑过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将军,我们赢了!多亏您改了主意,不然……”

沈砚没说话,只是望着西侧的峭壁。夕阳的余晖洒在石墙上,映出一片刺目的红,像沈清辞苍白脸上的那抹胭脂。

他突然想立刻回府,立刻见到沈清辞——他要亲口问他,为什么要在布防图里藏下这么致命的陷阱。

“收拾战场,”沈砚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留一队人驻守,其余人跟我回府。”

归程的路比来时快了许多。沈砚策马狂奔,风在耳边呼啸,像沈清辞那带着药香的呼吸。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愤怒,是失望,还是……恐惧。

他怕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样,怕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软软地叫他“哥哥”的少年,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深夜。

沈砚翻身下马,直奔清晖院。院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一圈圈涟漪。他推开门,看见沈清辞正坐在窗边看书,月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银。

听见脚步声,沈清辞回头,眼睛瞬间亮了:“哥哥回来了!”

他起身时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沈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入手一片冰凉,少年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我听说边境打了胜仗,”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雀跃,“就知道哥哥一定能赢。”他抬头看着沈砚,眼底的关切真挚得像水晶,“哥哥没受伤吧?”

沈砚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水汽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他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看着少年那苍白的脸,看着他那露在外面的、细瘦的手腕,突然问不出口了。

“没受伤。”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有些累了。”

沈清辞立刻扶着他坐下,转身去倒茶:“我给哥哥炖了参汤,补补身子。”

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沈砚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平安符硌得他生疼——那枚他一直贴身带着的平安符,此刻像块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

沈清辞端着参汤回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哥哥快喝,还热着。”

沈砚接过汤碗,却没喝。他看着沈清辞,突然问:“清辞,你老实告诉我,布防图上的西侧峭壁,是怎么回事?”

沈清辞的手猛地一颤,参汤洒出来,烫在他手背上,留下一片红痕。他却像没感觉到疼,只是抬头看着沈砚,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哥哥……什么意思?”

“那里的岩石是松动的,”沈砚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只要有人冲击,就会塌方。你画布防图时,不可能不知道。”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纸还要白。他后退一步,撞在桌角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照着兵书画的……”

“是吗?”沈砚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可我记得,你说过你看了很多边境的舆图,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沈清辞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像风中的残烛:“我……我……”他语无伦次,眼泪掉得更凶了,“哥哥,你是不是怀疑我?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想害你?”

沈砚看着他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心头的怒火突然就泄了。他想起云龙山的雪地里,这双手是如何用力地拉着他;想起自己生病时,这双眼睛是如何带着担忧地望着他;想起无数个夜晚,这具单薄的身子是如何依偎在他怀里。

他怎么可能害自己?

沈砚伸出手,想替他擦去眼泪,却被沈清辞躲开了。

“哥哥既然不信我,”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那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他转身就往墙上撞去,沈砚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少年的身子很轻,被他拽进怀里时,像片易碎的羽毛。

“胡闹!”沈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更多的却是后怕,“我没说不信你!”

沈清辞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你为什么那么问……我只是想帮你……我怕你出事……”

温热的泪水浸透了沈砚的衣襟,带着药草的清苦。沈砚抱着他,感受着怀里少年的颤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是多么可笑——他怎么能怀疑这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少年?

“是我错了。”沈砚的声音放软了,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我不该怀疑你。”

沈清辞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还在抽噎。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砚,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哥哥真的……不怪我吗?”

“不怪。”沈砚替他擦去眼泪,指尖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是我太紧张了。”

沈清辞笑了,像雨后初晴的月亮,往他怀里靠了靠:“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沈砚低头,看着少年那湿漉漉的睫毛,突然觉得胸口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他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沈清辞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带着怎样的冰冷和算计。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了沈砚古铜色的手臂,也照亮了沈清辞藏在袖中的、紧紧攥着的拳头。

这场始于算计的纠缠,还远远没有结束。而沈砚,这头心甘情愿跳进陷阱的猛兽,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只知道,怀里的少年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至于那松动的岩石,那致命的陷阱,就当是自己多心了吧。沈砚想。

只要沈清辞说不是,他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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