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哪吒的庭院内——
“师父”
“我忽然觉得我不行了”
“怕什么，都喊我师父了怎么还能害了你”
“你确定吗……？师父”
你望着有两个你高的石墩子陷入了沉默，默默地向一旁喝茶的老君挪了两步
老君见你朝自己身后躲着，轻叹了一口气将你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老君，说好了不插手的，这是要反悔吗？”
“只是抱一下而已，这怎么能说是插手呢？”
“……也就你和那个玄离会惯着她”
哪吒单手叉腰走到了廊中的阴凉处歇息着，你偷摸着拿着老君给你的糖墩儿吃了起来
但吃着吃着，等着最后一颗糖墩儿进口的时候只收获到了一嘴的空气，正疑惑着，你扭头就望见了拿着你糖墩儿的哪吒
你猛地一惊，差点被糖墩儿噎着，慌慌张张转身，对上哪吒似笑非笑的眼神，手忙脚乱擦着嘴上的糖渍，结结巴巴地说道
“师……师父，我就吃一小口”
哪吒挑了挑眉，两只手指拿着糖墩儿身体向前倾向你凑近，面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你支支吾吾地望了过去，他伸出另一只手敲着你的脑壳
“出息”
“张嘴”
“啊……啊？”
你震愣着，哪吒用手捏着你的嘴巴，把木签上最后一颗糖墩儿拿下来揣进了你的嘴里，顺便还把你的嘴给闭上
木签被哪吒用手指一挥就化为一堆炭粉飘过，你被这一幕给吸引住了，嘴里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哪吒肘了肘老君的肩膀，后背倚靠在廊柱上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但眼里没有一丝恼意
“惯的没边儿了啊”
“那刚刚你不也是吗？”
“……谁惯她了”
“师父！”
你指着木签刚刚被烧成炭粉的位置，满眼都是兴奋不已和激动
“干嘛？”
“我想学那个！”
哪吒抬起眼眸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随后跳坐到了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和老君对起了眼来
老君和哪吒又背着你小声地说着什么，你刚想凑过去听个仔细，就被老君用手捂住了耳朵
半晌后，两人结束话题后哪吒露出了一脸满意的表情，一口将杯里的茶水喝完
“那我就露一手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脚尖轻点地面，周身霎时泛起淡淡光晕，他抬手朝庭院里随意折下的柳枝一指，那柳枝竟如被无形火焰炙烤，眨眼间化作细碎炭末，悠悠扬扬飘向半空
随后指尖凝聚灵力，指向院角石桌上的青瓷盏，盏中清水腾起细弱火苗，转瞬将盏身烘成赤红，又猛地消散，青瓷盏完好如初，只剩袅袅余温
你不自觉停下动作，目光追着那抹红的轨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细碎的怅然，像目送一场无声落幕的小别离
“怎么样？厉不厉害”
哪吒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角，你从老君的腿上爬了下来，随后攒着一股劲儿往哪吒的腿上抱了过去
“师父——！”
“徒弟想学！我想学会师父教的所有东西！”
你一个劲儿地凑上去，生怕他后悔，哪吒瞥了你一眼，故作镇定地板着脸抱胸
“师父——”
“说什么听不见”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唔……”
一双缠着混天绫的手捂住了你正在叭叭的嘴，你停住嘴抬头看去，哪吒一脸惬意地露出微笑
“没想到你好这口”
“要你管，我就认这一个徒弟怎么了”
他说着说着摸了摸你的脑袋往怀里带了带，你有些欣喜地望向了老君，随后回抱住了哪吒
“谢谢师父！”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收的吗？”
“要你管”
……
自从派哪吒为师后待在蓝溪镇的时间也似乎只有晚上吃饭睡觉的时候，有时更甚回到蓝溪镇就躺在榻上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这样怎么能不让斐娘心中起疑呢？
你再一次跟着老君离开蓝溪镇的时候就拉住他询问斐娘知不知道你在外拜师学艺
老君低头看了拉着自己手的你
“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不都爱出门玩吗？”
“你有见过每天出远门而且早出晚归不回家吃饭的孩子吗……”
你横眉倒竖地望着悠闲自得的老君，下一秒你就被他抱起
“我会和斐娘解释清楚的，你就老老实实去修炼吧”
和老君道别的时候你挺担心他会不会忘了这件事，但转眼看见哪吒心里就一阵羡慕，然后你就忘了这件事
你一心只想着能学会哪吒前些天露出来的那几手，因为那几招实在是让人两眼冒光
但说实话，哪吒是哪吒，师父是师父
在修炼的时候必须把他当作师父，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是会受罚的
但如果好好修炼，在回蓝溪镇之前还可以拿到几根糖墩儿，而且还是哪吒亲手给的！
……为什么感觉他是在哄小孩儿呢？
明明哪吒他自己看起来也是小孩啊……
“想什么呢？这是节能模式”
“哦，原来是这样啊”
和哪吒道别后你牵着老君的手就回了蓝溪镇，而回到蓝溪镇的瞬间，手中的糖墩儿就被一只狗抢走了
“老君，玄离他欺负女孩子！”
结果就又会收到一个头上顶着包捂头痛呼的玄离蹲在你面前
在老君走后，你伸手有些得意地摸了摸玄离的脑袋，但结果被他一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给夹在了腋下
在玄离带你回去的路上你有试过咬他的手臂，可你脖子太短够不着
等被玄离带回文心斋的门口时，你被他挠得满头翘发站在了斐娘面前
能很明显地察觉到斐娘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愠怒，也许是油灯在斐娘的身后，你又从斐娘的脸上看出……害怕？
“斐姨娘……你不开心吗？”
你有些忐忑地站在门槛外，斐娘没有说话，只是在文心斋熄灯后拉着你回了家
一到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斐娘抱起来按在了榻上
你忽然想起来早上临走时和老君说的那些话了
“鉴溪”
“……怎么了”
“你告诉姨娘，你和老君出去干什么了”
你攥紧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带着些发颤的节奏，斐娘此时正盯着，空中的气氛径直降到了冰点
“斐姨娘……我说了之后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人”
“玄离大人也不行？”
“……嗯”
“好，姨娘答应你”
斐娘垂眸，指尖轻轻抚过你脸侧，叹了口气，感觉到了脸上的痒意，你仰头望了过去，但还是迟迟没有说出口
斐娘没再应声，只是抱着你更紧了些，窗外月光漫进来，照得她侧脸影子有些晃眼
……
和哪吒修炼的过程很是辛苦，但随着时间的变迁，身上的疼痛总是会过去，身体素质也提高了不少
可修炼哪有那么容易，先前斐娘那件事在你心里总是有个影子晃荡，导致在御火的时候差点把哪吒的庭院给点着了
在第三次被提溜着后衣领子倒在廊中咳嗽的时候，哪吒他一针见血地询问道
“照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样子到了闭关的时候怎么办？”
“烛鉴溪，你这几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你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弯腰曲背地走到池塘那里拍开一条锦鲤洗了把脸
“都说了那池子是用来养鱼的……”
“师父”
“干什么”
“对不起，我坏你规矩了……”
哪吒他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用混天绫捆过来一个木盒子
“你家里人都知道了”
“师父你好聪明啊……”
你坐在木凳上把脸贴在石桌上望着阳光明媚的天空，期间依稀能够听见倒水的声响
随后就听见了石桌传来了两声敲打，你耷拉着大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哪吒向你这里推过来两杯不同成色的茶水
“喝喝看，都是一样的贡茶”
哪吒撑着脑袋示意喝两口，你凑上去闻了闻，随后拿起了那杯茶叶都浮上来的一杯喝了一口
“噗……卟唻卟唻”
“怎么样？”
“这茶好涩……”
“再尝尝这杯”
哪吒将另一杯成色较深的茶水向前又推了推，你望着杯沿冒出的热气腾腾呼吸一滞，但顶着热气又凑上去闻了闻
泡开来的贡茶首先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成色翠绿，茶叶此时也呈现出绿润光泽
你沿着杯子吹了一口气，随后小心地吸了一口，可能是因为咽得太快没感觉出来什么味道，你又吸了一口
“嗯……”
“这回感觉怎么样？”
“有点鲜……而且有点甜，不怎么苦”
“为什么要给我喝茶啊？”
你不断吹散着眼前杯盏里冒出的热气，视线里忽然伸出一双手将茶水全部拿走，你的目光也跟着飘了过去
“这人啊，和茶是一样的”
哪吒拿起了那杯色淡味苦的茶水，端详了一阵后站起身朝着盆景的地方走去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预定好怎么去做，之后就像是被掺了泔水一样”
“味苦，而且难以下咽”
“到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盆景里植物的枝叶被外力冲击不断抖动着，最后染上了一层雨衣，你望着哪吒空杯里杯壁上残留的茶叶陷入了沉默
哪吒不紧不慢地踄步走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杯沿，随后拿起了那杯成色好味香浓的茶水
“但如果早在一开始就决定好了来一个猛的，之后这茶就自己慢慢消化”
“等到后面色香味俱全，然后就不那么难喝了”
“自然而然就能让自己得到好处”
杯里的茶水不断荡漾出涟漪，哪吒轻吹了一口后就直接喝了下去，最后那杯里就剩下茶渍和茶叶
你望着两杯见底的杯子轻叹了一口气，但头顶此时被人重重地揉了几下
“休息够了就去训练吧”
“知道了……”
你从木凳子上站起来后朝着连接着庭院的走廊走去，身侧的哪吒在旁边无所谓地走着，但你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身侧的哪吒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师父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去告诉姨娘呢？”
“这个……”
“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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