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苏槿时早上推开窗，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树枝上积着蓬松的雪，像棉花糖插在枝头。她抓起书包往学校跑，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踩碎了一地的星星。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温知夏正拿着相机拍窗外的雪，镜头一转，正好拍到走进来的许望舒。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围巾裹到下巴，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到镜头时愣了愣，随即笑了。
“别动！”温知夏举着相机后退半步，“这个角度好看！”
许望舒乖乖站着，睫毛上沾着的雪花慢慢融化，在眼下晕出一小片湿痕。苏槿时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画面像幅水彩画，清淡又温柔。
早读课刚结束，广播里就传来通知：因雪天路滑，上午的课改为自习。教室里瞬间响起欢呼声，夏栀拉着苏槿时的胳膊：“去堆雪人吗？沈念说操场那边雪厚！”
她们跑到操场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玩雪了。沈念正滚着一个巨大的雪球，看到夏栀，冲她挥手：“快来帮忙！差个脑袋！”
苏槿时站在旁边看他们打闹，目光不由自主地往（1）班的方向瞟。陆清淮和江逾白正站在教学楼门口说话，陆清淮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个雪球，趁江逾白不注意，猛地往他脖子里塞。
江逾白跳起来去追他，两人在雪地里跑着，脚印歪歪扭扭地延伸开。阮听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保温杯，看着江逾白的背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苏槿时！”陆清淮突然冲她喊，手里举着个刚捏好的雪球，“接招！”
雪球轻飘飘地飞过来，落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雪沫。苏槿时弯腰抓起一把雪，揉成球往他那边扔，却被他轻松躲开。“没中！”他笑着跑过来，黑色的冲锋衣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再来！”苏槿时又捏了个雪球，这次他没躲，任由雪球砸在他胸口，雪沫簌簌地往下掉。
“这下中了。”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化不开的糖，“去图书馆吗？雪天看书正好。”
图书馆里果然很安静，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结着好看的冰花。陆清淮摊开物理题集，苏槿时则拿出那本他送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写了半本解题思路。
“这道题的解法，你比老师讲的还清楚。”苏槿时指着其中一道题说。
“那当然。”他扬起下巴，得意了没两秒，又低下头，“其实是问了江逾白，他给我讲了三遍我才懂。”
苏槿时忍不住笑了。她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发现空白处多了一行小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字迹有点歪，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酒杯。
“你什么时候写的？”
“昨天晚自习。”他挠挠头，“觉得这句诗……很配今天的天气。”
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打着旋儿落下，把世界染成一片纯白。苏槿时合上书，突然想起来：“林柚今天没来？”
“嗯，她说感冒了请了假。”陆清淮的语气淡淡的，“上周篮球赛结束，她把围巾送我，我还给她了。”
“为什么？”
“戴着不舒服。”他说得很认真，目光落在她的围巾上，“还是你这条暖和。”
苏槿时的脸热了起来，赶紧看向窗外。温知夏和许望舒正并肩往图书馆走，许望舒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在温知夏脖子上，两人的影子在雪地里靠得很近。
“他们好像挺好的。”苏槿时说。
“嗯，沈念说温知夏天天给许望舒带润喉糖。”陆清淮翻着书，“就像阮听天天给江逾白带热牛奶。”
苏槿时没接话，指尖在笔记本上轻轻划着。原来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悄悄传递着暖意，像雪地里的脚印，虽然会被新雪覆盖，却真实地存在过。
中午去食堂吃饭，路上碰到林柚。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看到陆清淮身边的苏槿时，脚步顿了顿，随即扬起笑脸：“清淮，这道数学题我不会，你能给我讲讲吗？”
“我不太会数学。”陆清淮指了指苏槿时，“她数学比我好，你问她吧。”
林柚的脸瞬间白了，捏着卷子的手指泛白。苏槿时刚想开口，陆清淮已经拉着她往前走：“快走吧，食堂的糖醋排骨要没了。”
他的手很暖，隔着厚厚的手套，也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苏槿时回头看了一眼，林柚还站在原地，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吃完饭回图书馆的路上，陆清淮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红线串着的雪粒，冻得结结实实：“刚才在操场捡的，串起来给你玩。”
红线有点歪歪扭扭，显然是刚学的结。苏槿时接过来，放在手心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心里却暖暖的。
雪还在下，他们的脚印在雪地里并排走着，偶尔重叠在一起，像两道慢慢靠近的影子，在这个纯白的冬天，悄悄写下新的故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