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谷

鹰嘴崖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怪石嶙峋的山壁上只有条羊肠小道，下面就是万丈深渊，风一吹，连人带马都晃悠。林野牵着马走在最前面，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总能找到最稳当的落脚点。

“慢点！”阿竹扶着一个差点滑倒的小兵，自己的裤腿却被岩石划破了，血珠渗出来，很快就冻成了冰碴。

苏慕言走在中间，手里拿着罗盘，时不时对照地图：“前面就是敌军的哨卡，我们得弃马步行。”

二十人把马藏在山洞里，换上了敌军的服饰。林野往脸上抹了把黑灰，咧嘴一笑：“看我像不像敌国兵？”

哨卡里只有两个哨兵，正缩在火堆旁喝酒。林野和阿竹悄悄摸过去，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嘴捆了起来。

“问出粮仓的布防了吗？”苏慕言低声问。

林野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他们说粮仓外围有三道巡逻队，每刻钟换一次班，里面还有个神射手，百发百中。”

阿竹看着远处的灯火，敌军的粮仓建在山谷里，四周都是木栅栏，火把把影子拉得老长。“神射手是麻烦。”

“我来对付。”苏慕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自制的烟雾弹，“等会儿我放烟，林野你去烧粮仓，阿竹负责解决巡逻队。”

三更天的时候，巡逻队换班的间隙，三人分头行动。苏慕言摸到栅栏外的巨石后，点燃烟雾弹，白色的浓烟立刻弥漫开来，呛得敌军咳嗽不止。

“有埋伏！”喊声刚起，林野已经像只猴子爬上了栅栏，手里的火把扔向堆得高高的粮草堆。干燥的草料遇火就燃，很快就烧起了冲天大火。

巡逻队的人慌了神，阿竹趁机从暗处冲出来，手里的匕首划过，几个敌军应声倒地。他的动作比在武监司时快了不知多少，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这是柳教头教的，战场之上，容不得半分犹豫。

“那边有人！”一个冷箭射过来，擦着阿竹的耳边飞过，钉在后面的木柱上。是那个神射手！

阿竹刚想躲闪，就见苏慕言不知何时绕到了箭塔下，手里的剑脱手而出，正中神射手的手腕。弓箭掉下来的瞬间，林野已经把最后一个火把扔进了粮仓。

火借风势，烧得越来越旺。三人汇合后，正想按原路撤退，却见谷口冲进来一队骑兵，为首的人身披黑甲，手里的长刀在火光下闪着冷光。

“是黑风骑的统领！”一个小兵惊呼。

黑甲统领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骑兵们立刻围了上来。阿竹把苏慕言和林野护在身后，握紧了匕首——他知道，这一战躲不过去了。

林野吹了声口哨，从怀里掏出最后几个烟雾弹：“咱们冲出去！”

烟雾再次弥漫时，阿竹率先冲了出去，匕首直刺最近的骑兵。林野仗着灵活，专砍马腿，苏慕言则捡起地上的弓箭，虽然准头不如神射手，却也逼得骑兵不敢靠近。

厮杀声、马蹄声、火焰的噼啪声混在一起。阿竹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在火光下像朵绽开的花。他想起柳教头的话，真正的战场不在拳脚之间，可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守住身后的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是秦教头带着援兵来了！

黑甲统领见势不妙，骂了句什么，带着残兵撤退了。阿竹瘫坐在地上，看着燃烧的粮仓，忽然笑了——他们做到了。

苏慕言走过来，用布条帮他包扎伤口，动作有些笨拙。林野靠在石头上，嘴里还叼着根草：“我说过，边关的星星很亮吧。”

阿竹抬头，果然看到星星布满了天空，比临安城的亮多了，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他忽然明白，那些星星就像他们这些少年，虽然微弱，聚在一起就能照亮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