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退了,边关暂时安稳下来。柳教头带着他们在雁门关驻守了三个月,教他们看地形、布防线,也教他们如何在和平时期守住警惕。
秦教头在一次小规模的突袭中伤了腿,被送回京城养伤前,他拍着阿竹的肩膀说:“小子,刀法练得不错,就是还差点火候。等我回去,咱们再比划比划。”
阿竹用力点头,看着秦教头被抬上马车,背影比来时佝偻了些,却依旧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入秋的时候,换防的队伍到了。柳教头站在城楼上,看着阿竹他们收拾行囊,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记住,边关的风烈,京城的水深,无论在哪里,都要守住本心。”
阿竹把那半块麦饼的油纸小心地叠好,放进怀里。李伯的手艺,他想回去再尝尝。
归途比来时轻松了许多,战马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林野一路都在讲他在边关听来的故事,说有个老兵能徒手打死老虎,说雁门关的雪能没到膝盖。
苏慕言偶尔会插话,纠正他故事里不合逻辑的地方,两人吵吵闹闹,倒也驱散了路途的疲惫。
快到临安城时,远远就看到了城门口的炊烟。阿竹勒住马,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三个月,好像过了三年那么久。
“看,是二牛!”林野指着城门口的身影。
二牛长高了些,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短褂,正踮着脚往远处望。看到阿竹他们,他愣了一下,随即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阿竹哥回来了!林野哥回来了!”
进了城,街坊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边关的事。李伯拄着拐杖,拉着阿竹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抹眼泪。
醉仙楼果然改成了伤兵营,不过现在已经空了,里面摆着些新做的桌椅,像是要重新开张。林野摸着柜台,咂咂嘴:“还是家里好。”
武监司的司长亲自在门口迎接他们。看到阿竹、林野和苏慕言,他难得露出了笑容:“好小子们,没给武监司丢人。”
内堂的银杏树叶黄了,落了一地。柳教头的位置空着,据说他申请留在了边关,继续教新兵谋略。苏慕言把那包没吃完的桂花糕放在桌上,像是在等谁回来。
藏书楼里,阿竹又翻开了那本《江湖志》。里面的“铁臂张”依旧在那一页,只是旁边多了几行字,是他自己写的:“侠之大者,不止于江湖,更在于家国。”
窗外,林野正在和几个师弟比划拳脚,笑声传了进来。苏慕言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本新的兵法书,阳光落在他的书页上,温暖而平静。
阿竹合上书,走到窗边。临安城的秋阳正好,不像边关那么烈,也不像春天那么柔,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知道,这和平来之不易,是无数人用性命换来的。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或许还有风雨,或许还有战事,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座城,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们是武监司的少年,是守护家国的利刃,也是寻常巷陌里,会为一块桂花糕开心半天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