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秘闻

晨光漫过云台山的石阶时，苏青禾的背包带已被汗水浸得发潮。她跟着沈清辞往山下行，耳边是李队和队员们的谈笑声，可腕间那截红绳却总在不经意间发烫，像有什么话要往外涌。

“怎么了？”沈清辞回头看她，眼底带着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疲惫，却依旧清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青禾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的夹层。方才在溶洞里瘫坐时，她分明摸到古籍最后一页有些异样，像是被人用极细的笔添过字迹。可当时心神俱疲，又被灵脉保住的喜悦冲昏了头，竟没来得及细看。

“可能是累着了。”她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渐渐苏醒的村庄，“就是觉得……太顺利了。”

沈清辞脚步微顿。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桃木剑，剑身上的淡金色符咒已黯淡下去，只剩几道深刻的刻痕。“镇魂会经营百年，确实不该这么轻易覆灭。”他声音低沉，“那个老伙计虽是头目之一，但行事间总透着股急于求成的焦躁，倒像是在替人办事。”

这话正说到苏青禾心坎里。她想起老伙计临死前盯着阵法图的眼神，那里面除了不甘，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像是某种……解脱？

回到临时驻扎的民宿时，天已大亮。李队忙着安排后续收尾，沈清辞去处理队员们的轻伤，苏青禾借口回房休息，关上门就急忙摸出那本泛黄的古籍。

书页边缘因常年翻阅而卷起毛边，散发着陈旧的纸张味。她一页页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果然在密密麻麻的镇压之法下方，看到了那行极小的字。

“镇魂未绝，暗河之下，尚有一穴……”

字迹墨色偏淡，与前面的蝇头小楷截然不同，显然是后人添加上去的。苏青禾指尖抚过那行字，心脏猛地一跳——暗河之下还有洞穴？他们在暗河里漂流许久，分明已到了溶洞尽头，哪有什么其他入口？

“丫头，这字不对劲。”胡家太爷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墨迹里裹着煞气，是镇魂会的人写的。”

苏青禾猛地抬头，只见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脸，眉心竟隐隐浮现出一点黑气。她赶紧掐了个清心诀，那点黑气才渐渐散去。“太爷，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故意留下这句话，是想引我们再去暗河？”

“未必是引我们。”胡家太爷沉吟道，“你师父当年追查镇魂会，最后就是在云台山失踪的。这行字……说不定是她留下的。”

师父？苏青禾握着古籍的手猛地收紧。她自幼跟着师父长大，却对师父的过往知之甚少，只知道师父总在深夜翻看这本古籍，有时会对着云台山的方向发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青禾，方便进来吗？”是沈清辞的声音。

苏青禾慌忙将古籍塞进枕头下，打开门。沈清辞手里端着两碗热粥，看到她脸色发白，眉头又皱了起来：“真的不舒服？我让队里的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苏青禾接过粥碗，指尖触到瓷碗的暖意，才觉得心神安定了些，“我就是看到古籍上的字，有点慌。”

她把那行秘文告诉了沈清辞。本以为他会觉得是危言耸听，没想到他听完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暗河之下有穴……”他低声重复着，“我刚才检查老伙计的尸体，发现他靴底沾着些奇怪的泥土，不是暗河岸边的青苔泥，倒像是……火山岩风化后的碎屑。”

云台山一带哪来的火山岩？

苏青禾忽然想起暗河石壁上那些孔洞。当时只当是风声作怪，可现在想来，那些孔洞排列得异常规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我们得再去一次暗河。”沈清辞放下粥碗，眼神里已没了半分疲惫，“那洞穴藏在水下，寻常人找不到，但老伙计靴底的泥土不会说谎。”

苏青禾点头，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她摸出枕头下的古籍，翻到最后一页递给沈清辞。“你看这字迹，像不像……我师父的？”

沈清辞接过古籍，指尖轻抚过那行小字。他曾在苏青禾师父留下的道观里见过她的手札，字迹娟秀却带着锋芒，与这行字的笔锋隐隐相合。“像。”他肯定道，“而且这字里的煞气不是用来害人的，更像是……一种标记。”

一种标记？苏青禾突然想起师父临走前塞给她这本书时说的话：“青禾，若有一天你在云台山看到不对劲的事，就翻到最后一页，那是师父给你留的退路。”

当时只当是师父的玩笑话，如今想来，师父早已知晓暗河之下的秘密，甚至可能……亲身去过那个洞穴。

“李队那边怎么办？”苏青禾问道。他们刚说解决了麻烦，转头又要回去，总需要个理由。

沈清辞思索片刻：“就说发现镇魂会可能在暗河藏了其他法器，需要再去搜查。李队信得过我们，不会多问。”

两人简单收拾了行装，艾草包和桃木剑依旧带在身上。临走前，苏青禾又看了眼古籍上的字，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尚有一穴”四个字上，竟像是在纸上漾起一圈淡淡的水纹。

她忽然有种预感，这一次再入暗河，他们要找的或许不只是镇魂会的余党，还有……师父失踪的真相。

而那藏在暗河之下的洞穴里，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