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暗河入口时,日头已过正午。李队虽有疑虑,但见沈清辞神色凝重,还是派了两名水性好的队员同行,又留下一艘冲锋艇在暗河出口接应。
“这是水下探测仪。”沈清辞将一个巴掌大的仪器递给苏青禾,“能探测到五米内的空洞,要是真有洞穴,应该能有反应。”
苏青禾把仪器塞进防水袋,又摸了摸腕间的红绳。不知为何,这截红绳从早上起就一直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胡家太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提醒:“丫头,水下阴气重,把艾草包系在手腕上,能挡挡邪祟。”
她依言照做,跟着沈清辞跃入暗河。河水比上次来时更凉,阳光透过水面洒下细碎的光斑,照得石壁上的孔洞清晰可见。苏青禾一边游一边观察,果然发现那些孔洞大小均匀,边缘还留有凿刻的痕迹。
“这边。”沈清辞突然朝她招手,手里的探测仪正发出轻微的嗡鸣。
两人游到一处相对开阔的水域,探测仪的信号越来越强。沈清辞示意队员在周围警戒,自己则和苏青禾潜入水下。
河底铺满了滑腻的青苔,脚踩上去稍不留意就会打滑。苏青禾跟着沈清辞往深处游,忽然看到前方的河床有块凸起的岩石,形状像是人工堆砌的。沈清辞用潜水刀敲了敲岩石,发出“空”的闷响——下面是空的。
他示意苏青禾帮忙,两人合力将岩石推开,下面果然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人通过。洞口边缘的泥土里混着些黑色的碎屑,正是沈清辞说的火山岩碎屑。
“进去看看。”沈清辞打了个手势,率先钻了进去。
洞穴里别有洞天。虽在水下,却不知被什么力量隔开,里面竟是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沈清辞打开防水手电筒,光柱扫过之处,可见洞壁上刻满了符咒,与古籍里记载的镇压符咒截然不同,反而带着股诡异的邪气。
“这是镇魂会的本命符。”苏青禾认出了符咒的样式,“他们用活人精血绘制,用来稳固邪阵。”
往前走了约莫十几步,洞穴豁然开朗,竟像是个天然形成的石窟。石窟中央摆着个石台,上面放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三炷香,香灰竟还是温热的。
“有人来过。”沈清辞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扫过石台角落,那里有枚掉落的玉佩,样式古朴,上面刻着个“苏”字。
苏青禾的心猛地一跳,冲过去捡起玉佩。这是师父的贴身玉佩,她从小看到大,绝不会认错!“师父来过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胡家太爷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这石窟里的煞气比外面重十倍,你师父怕是……被困在这里了。”
沈清辞走到石台前,发现鼎底下压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镇魂之根,在于血祭,七星连珠夜,以苏家血脉为引,可开幽冥之门。”
苏家血脉?苏青禾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起师父总说苏家是守阵人,原来守的不是镇压之阵,而是这扇所谓的“幽冥之门”。
“七星连珠夜……”沈清辞看着纸上的日期,脸色骤变,“就是今晚!”
话音刚落,石窟深处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机关被触动。苏青禾手里的探测仪突然疯狂报警,屏幕上显示出十几个红点,正从石窟四面八方往这边靠近。
“是镇魂会的人!”沈清辞将桃木剑拔出来,剑身上的符咒再次亮起,“他们故意留着洞口,就是等我们进来!”
黑暗中窜出几道黑影,手里都握着淬了毒的匕首。沈清辞挥剑格挡,苏青禾则掏出艾草包撒向对方——艾草遇邪祟,顿时冒出白烟,逼得黑影连连后退。
混战中,苏青禾瞥见石台上的青铜鼎突然转动起来,鼎底露出个凹槽,形状竟与她腕间的红绳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师父的话:“红绳是苏家血脉所化,能镇幽冥,亦能……破阵。”
“沈清辞,帮我拦住他们!”苏青禾大喊着冲向石台,将手腕贴在凹槽上。红绳遇凹槽里的朱砂,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沿着洞壁上的符咒蔓延开来。
那些邪符遇火就像被点燃的纸,发出“滋滋”的响声,黑气阵阵消散。黑影们惨叫着倒地,身体竟渐渐化作黑烟,显然是被符咒反噬。
石窟剧烈震动起来,石台缓缓下沉,露出下面的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传来呜咽般的风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这就是幽冥之门?”苏青禾看得心惊。
“不是。”胡家太爷的声音带着疲惫,“这是镇魂会用活人精血养的假门,真正的幽冥之门……早在百年前就被你师父的师父封印了。”
沈清辞走到她身边,看着渐渐闭合的黑洞:“他们故意伪造门扉,就是想引你用苏家血脉开启,好借你的血破除真正的封印。”
石台彻底合上时,石窟里的煞气消散殆尽。苏青禾握着那枚玉佩,突然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个极小的“逃”字。
“师父逃出去了。”她松了口气,眼眶却有些发热。
沈清辞拍了拍她的肩,手电筒的光扫过石窟角落,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暗门,门把手上挂着串熟悉的铃铛——是苏青禾小时候送给师父的生日礼物。
“看来,你师父给我们留了出去的路。”
暗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直通山腰的一处密林。走出通道时,天边正挂着弯弯的月牙,七星连珠的景象已悄然浮现。
苏青禾回头看向暗河的方向,腕间的红绳终于不再发烫。她知道,这场关于镇魂会的纷争还没结束,但至少此刻,她离师父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而那枚刻着“苏”字的玉佩,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师父从未离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