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沙龙的谈判在暮色中落下帷幕。当秦锦深签下和平协议的最后一笔时,彩绘玻璃外的天空正被晚霞染成金红,像一块融化的琥珀。
周寂收起协议,刀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希望这张纸能真的护住城里人的安稳。”
“会的。”秦锦深指尖还沾着墨水,“下周议会会召开全体会议,到时候我会正式宣布废除《特殊治安法》的不合理条款。”
苏棠端来三杯热可可,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庆祝我们迈出第一步。”
她把杯子推到两人面前,手腕上的银链轻轻晃动——那是秦锦深从黎江砚的密室里找到的,据说本是准备送给宁洛的礼物,最后却被遗落在唱片堆里。
周寂接过杯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杯沿的水渍,突然像触电般缩回手。
秦锦深注意到他袖口下露出的淤青,形状像极了蛇形徽章的齿痕。
“怎么了?”苏棠关切地问。
“没事,老伤。”周寂扯了扯袖子,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推门时带起的风卷走了桌上的一张协议草稿。
秦锦深捡起草稿,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7349。他抬头看向苏棠,对方也正蹙眉思索:“这数字……像监狱的编号。”
谢临舟的消息恰在此时发来:赵峰在押送途中失踪,看守的脖子上有蛇形齿痕的咬印。
“境外组织的动作真快。”秦锦深捏紧那张纸,“他们不仅要救赵峰,恐怕还想在议会会议前搞事。”
苏棠突然想起什么:“上周我去监狱探望旧部时,看到7号监区349号牢房是空的,狱警说那是‘特殊禁闭室’,从来没人见过里面的人。”
夜色渐浓时,秦锦深和谢临舟已经站在监狱的高墙外。
探照灯的光柱在铁丝网上来回扫动,秦锦深摸出黎江砚留下的狼头印章:“老管家说这印章能调动议会所有秘密通道,包括监狱的。”
印章扣在墙角的暗格上时,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缓缓打开,潮湿的气息混杂着铁锈味涌出来。谢临舟打开夜视仪:“里面有监控,我已经黑掉了。”
通道尽头是间十平米的牢房,墙上贴满泛黄的报纸,头版全是关于十年前议会爆炸案的报道。
正中央的铁床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腕上的铁链锁着蛇形镣铐。
“你是谁?”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这印章……你是黎家的人?”
秦锦深将7349的数字纸放在桌上:“您认识这个编号?”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时,后颈露出个褪色的蛇形纹身。“我是十年前爆炸案的幸存者。”
他喘着气说,“当年议会内部有人勾结境外势力,想炸毁军火库,是黎江砚的父亲把我藏在这里,用假死瞒过了所有人。”
谢临舟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宁洛发来的定位:“境外组织在码头仓库聚集,好像在转移什么东西。”
老人突然抓住秦锦深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告诉黎江砚,蛇头要醒了……他们在找‘火种’……”
话音未落,牢房的警报突然响起。红光在墙壁上疯狂闪烁,铁链的撞击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是赵峰带着人来了。
“从通风管走!”谢临舟踹开天花板的格栅,“我断后!”
秦锦深爬上通风管时,听见老人在下面大喊:“火种是……”后面的话被枪声吞没。
他在狭窄的管道里匍匐前进,金属壁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像黎江砚手背上那道永远冰冷的疤痕。
码头仓库的探照灯刺破夜空时,秦锦深正躲在集装箱后面。
宁洛的人已经和境外组织交火,子弹在铁皮上溅出火星。
他看见周寂被绑在货柜旁,嘴里塞着布条,腰间的炸弹计时器正跳动着红色的数字。
“秦锦深!”宁洛突然从侧面扔来一把手枪,“他们要炸掉整个码头,嫁祸给反抗组织!”
秦锦深接住枪,发现握把上刻着个“砚”字——是黎江砚的枪。他突然想起密室里的笔记本,其中一页画着码头的地形图,标注着炸弹的引爆点。
“周寂身上的是幌子!”秦锦深朝着货柜跑去,“真正的炸弹在地下油罐区!”
他在枪林弹雨中翻滚,膝盖被碎石磨出血。解开周寂身上的绳索时,对方突然掏出刀刺向他的腰侧——不是周寂,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赵峰!
“没想到吧?”假周寂狞笑着,刀尖已经划破衬衫,“你和黎江砚一样蠢,总相信别人的鬼话!”
秦锦深侧身避开,反手将枪抵住他的喉咙。就在这时,真正的周寂从集装箱后面冲出来,手里的铁棍砸在假周寂的头上:“叛徒!”
假周寂倒在地上时,面具裂开,露出张年轻的脸。
秦锦深看着他脖子上的蛇形纹身,突然明白老人说的“蛇头要醒了”是什么意思——境外组织在用活人培养新的代理人,用纹身作为标记。
油罐区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火光冲天。宁洛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们没能阻止!快撤!”
秦锦深拽着周寂往仓库外跑,身后的热浪几乎要烧焦头发。
他回头望去,看见赵峰站在火光里,举起蛇形徽章朝他们冷笑——然后被倒塌的钢架彻底掩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秦锦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护士刚给他包扎好腰侧的伤口,纱布下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的惊险。
周寂坐在旁边,低着头说:“对不起,我被他们用家人威胁,才被迫配合演戏。”
“我知道。”秦锦深看着窗外,“老人没能救出来。”
周寂突然抬头,眼里含着泪:“他是我父亲。十年前被诬陷成叛徒,是黎先生一直在暗中保护他。”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秦锦深想起黎江砚笔记本里的一句话:“所有的黑暗,都在为光明铺路。”
他忽然很想知道,那个总是沉默的男人,在无数个这样的清晨里,是否也像他一样,望着黎明等待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