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棠蹲在灶台前，盯着锅里那碗清得能数出米粒的稀粥，陷入了沉思。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像在嘲笑她的穷。昨天从乱葬岗捡回来的野草莓早就吃完了，奶奶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每一声都像小锤子敲在林晓棠心上——这身子骨，再不补点油水，怕是撑不住。
“不行，得搞点荤的。”林晓棠一拍大腿，把烧火棍往灶膛里一戳，火星子溅出来，烫得她赶紧缩回手。
她翻遍了整个茅草屋，连老鼠洞都没放过，最后只在墙角找到半袋发霉的玉米面，和一只蹲在鸡窝里、羽毛秃了大半的老母鸡。
这鸡是原主家唯一的财产，奶奶宝贝得跟啥似的，平时连个蛋都舍不得吃，说是要留着孵小鸡。但现在，在林晓棠眼里，它不是鸡，是黄焖鸡、大盘鸡、宫保鸡丁……
“鸡啊鸡，”林晓棠蹲在鸡窝前，对着老母鸡循循善诱，“你看你，年纪也大了，下蛋也少了，不如发挥点余热，给我和奶奶补补？我保证，下辈子让你投个好胎，当只不用下蛋的宠物鸡。”
老母鸡歪着脑袋看她，突然扑腾着翅膀，拉了泡屎在她鞋边——哦，她忘了，自己还没鞋。
林晓棠：“……” 行吧，这鸡脾气挺倔，跟她有得一拼。
正琢磨着怎么说服这只“倔鸡”，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林晓棠探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短打的村民扛着锄头，气势汹汹地往村西头走，领头的正是昨天被她怼过的王婆子。
“就是她家！那只瘟鸡准是从她家跑出来的！”王婆子的大嗓门穿透院墙，震得林晓棠耳朵疼，“把她家翻个底朝天，找到鸡杀了抵债！”
林晓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鸡窝的门堵上。原主的记忆里，村西头的李大户家丢了只下蛋的母鸡，那鸡金贵得很，据说一天能下两个蛋。王婆子这是趁机公报私仇，想把黑锅扣在她们家头上。
“奶奶，您别出来！”林晓棠叮嘱了里屋一句，抓起墙角的扁担，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院门。
“哟，这不是刚从乱葬岗爬回来的小丧门星吗？”王婆子叉着腰，三角眼瞪得溜圆，“快把你家那只瘟鸡交出来！偷了李大户家的鸡，还想藏？”
旁边的村民也跟着起哄：“就是！赶紧交出来，不然把你家拆了！”
林晓棠把扁担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响，愣是把喧闹声压下去了。她学着电视剧里江湖大佬的样子，双手抱胸，冷笑一声：“王大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我家鸡偷了李大户家的鸡？有证据吗？”
“证据？”王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全村就你家穷得叮当响，除了你还有谁？”
“穷就代表偷东西？”林晓棠挑眉，突然指着王婆子家的方向，“那我还看见你家丫头昨天偷偷摘了张大爷家的黄瓜呢，是不是也该把你家鸡杀了抵债？”
王婆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胡说！我家丫头发誓没偷！”
“哦？那我也发誓，我家鸡没偷。”林晓棠摊手，“你的发誓作数，我的就不算？合着规矩是你家定的？”
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村民们被绕得晕头转向，看向王婆子的眼神都带了点怀疑。王婆子气得跳脚，指着林晓棠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那只秃毛老母鸡突然从鸡窝里扑腾出来，扑到林晓棠脚边，对着王婆子的方向咯咯叫，还时不时用爪子扒拉地面，像是在示意什么。
林晓棠灵机一动，蹲下来摸了摸鸡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家鸡说了，它知道谁偷了李大户家的鸡。”
村民们：“？？？”
王婆子差点笑出声：“你糊弄谁呢？鸡还能说话？我看你是被打傻了！”
“你懂什么，”林晓棠神秘兮兮地说，“我家这鸡通灵性，会算卦。不信？让它给你们指认凶手。”
她说着，从兜里摸出昨天剩下的半颗野草莓，塞到老母鸡嘴里，然后指着人群：“鸡大仙，给我们指指，谁是偷鸡贼？”
老母鸡吞了野草莓，扑腾着翅膀，还真往人群里冲。它绕着一个干瘦的汉子啄了两下，那汉子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是他！”林晓棠大喝一声，“我家鸡指认你了！快把李大户家的鸡交出来！”
那汉子本来就做贼心虚，被这么一吓，腿一软就跪了：“别……别找了，鸡是我偷的，藏在我家柴房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那汉子。王婆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地想走，被林晓棠叫住了：“王大婶，别急着走啊。你平白无故污蔑我家偷鸡，是不是该赔个不是？”
王婆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对不起。”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晓棠看着她的背影，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老母鸡在她脚边咯咯叫，像是在邀功。她抱起鸡，掂了掂：“行啊你，够机灵。今天不杀你了，给你加个餐。”
当天下午，林晓棠就用那半袋发霉的玉米面，混合着野菜，给老母鸡做了顿“豪华套餐”。看着鸡埋头苦吃的样子，她突然冒出个念头——这鸡既然这么有灵性，说不定能下双黄蛋？要是能孵出小鸡，岂不是就能实现“鸡肉自由”了？
正做着“养鸡发家”的美梦，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林晓棠开门一看，愣了——是昨天那个被她吓跑的书生。
书生背着书篓，手里提着个布包，看到林晓棠，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姑娘，又见面了。”
“是你啊，帅哥。”林晓棠侧身让他进来，心里嘀咕：难道是来办野草莓卡的？
书生把布包递给她，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小袋米：“昨天听村里人说你家困难，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林晓棠愣住了。穿越到这里，除了奶奶，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太谢谢你了。我叫林晓棠，你呢？”
“在下沈青砚，”书生温和地说，“就在附近的私塾教书。”
“沈先生，”林晓棠把馒头递给里屋的奶奶，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野草莓，塞到沈青砚手里，“礼尚往来，尝尝这个，纯天然无污染，比你们私塾的点心好吃。”
沈青砚看着手里红彤彤的野草莓，失笑：“多谢林姑娘。”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林晓棠才知道，这村子叫柳溪村，属于大靖王朝，皇帝是个喜欢修仙的主儿，天天琢磨着长生不老，朝政都快荒废了。
“修仙？”林晓棠眼睛一亮，“那有御剑飞行吗？有长生不老药吗？有……”
“林姑娘？”沈青砚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有点疑惑，“你说的这些，都是话本里的吧？”
“哦……对，话本里的。”林晓棠尴尬地笑了笑，差点忘了这是个正经历史背景（大概）的古代。
沈青砚没追问，只是说：“现在赋税重，又逢天灾，百姓日子不好过。柳溪村还算太平，就是粮食总不够吃。”
提到粮食，林晓棠想起了现代的杂交水稻。她拍着胸脯说：“粮食不够怕什么？我有办法让地里的粮食增产！”
沈青砚挑眉：“哦？林姑娘有何高见？”
“这个嘛……”林晓棠其实就知道个大概，但吹出去的牛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说，“比如，选种子的时候挑饱满的，耕地的时候深一点，施肥的时候……呃，用点特殊的肥料。”
她想说化肥，又怕露馅，只能含糊其辞。沈青砚却听得很认真，还从书篓里拿出纸笔，低头记录：“特殊的肥料？是指草木灰吗？”
“差不多……吧。”林晓棠含糊道，心里却在盘算：不行，得想办法搞点高产作物。土豆？红薯？这些东西古代有吗？
正琢磨着，那只秃毛老母鸡突然扑腾着翅膀，把沈青砚放在石桌上的纸啄到了地上，还在上面拉了泡屎。
林晓棠：“……” 这鸡，是故意的吧？
沈青砚看着纸上那摊鸡屎，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看来这鸡是不同意我的记录？”
“它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收拾！”林晓棠赶紧去拿抹布，却被沈青砚拦住了。他看着纸上的鸡屎，若有所思：“这鸡屎的形状……倒像是个‘丰’字。”
林晓棠：“？？？” 大哥，你是被我带偏了吗？这也能联想？
沈青砚却像是受了启发，指着鸡屎说：“或许林姑娘说的对，真能增产。我明天就去跟村长说说，试试你的方法。”
看着沈青砚拿着那张沾了鸡屎的纸，郑重其事地放进书篓，林晓棠突然觉得，这个古代好像越来越抽象了。一个信鸡会算卦的村民，一个能从鸡屎里看出“丰”字的书生，再加上她这个满脑子现代知识的穿越者……
这组合，不去演小品可惜了。
沈青砚走后，奶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缝补好的布鞋底：“棠丫头，那沈先生是个好小伙，就是看着弱不禁风的。”
林晓棠没明白奶奶的意思，随口道：“是啊，一看就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
奶奶叹了口气：“可惜了，要是能做我家孙女婿……”
“奶奶！”林晓棠脸一红，“您想啥呢！”
老母鸡在旁边咯咯叫，像是在附和奶奶。林晓棠瞪了它一眼：“再叫今晚就把你炖了！”
鸡叫得更欢了。
夜里，林晓棠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听着奶奶的咳嗽声，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让粮食增产，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但她知道，不能怂。
毕竟，她可是能从麻辣烫锅穿越到乱葬岗，还能靠一只鸡唬住全村人的林晓棠。
她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笑了。管它什么历史走向，什么抽象画风，先把眼前的日子过明白再说。
明天，先给老母鸡做个“绝育手术”——省得它总想着下蛋，不配合她的“养鸡发家计划”。
至于那个信了鸡屎“丰”字的沈书生……林晓棠摸了摸下巴，有点期待他明天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毕竟，抽象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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