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仙祠就热闹得像赶大集。张婶提着半篮刚下的鸡蛋,踮着脚往鸡窝里塞,嘴里还念念有词:“鸡仙娘娘,您尝尝这热乎蛋,保佑俺家的鸡也多下俩蛋!” 结果老母鸡探头一看,突然伸嘴啄破了鸡蛋篮,蛋清蛋黄流了一地,张婶尖叫着去捡,反而被鸡翅膀扇了满脸蛋液。
“哎哟!鸡仙这是……嫌蛋小?”沈青砚揣着账簿跑过来,蹲在地上研究那摊蛋液,还伸手蘸了点尝了尝,“嗯,不够咸!定是鸡仙觉得供品少了调味,暗示咱们下次送盐焗蛋!”
林晓棠刚挑着水桶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沈先生,你先把嘴角的蛋黄擦了再说!还有,鸡啄破篮子就是单纯嫌你挡路,跟蛋咸不咸没关系!”
正说着,邻村的少年阿牛扛着锄头来了,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邻村村民,每人手里都提着供品——有装着小米的布袋子,有晒干的红枣,还有个大叔居然抱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说是“给鸡仙当伴儿”。
“沈大人,林姑娘!”阿牛放下锄头,对着鸡仙祠磕了个响头,“俺们村长按您说的,把地翻好了,就等您教俺们拌神仙肥了!”
沈青砚立刻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好!本……本官这就教你们!神仙肥的秘诀,在于‘三粪两灰一雨露’——猪粪、牛粪、鸡粪各一份,草木灰两份,再拌上清晨的露水,方能显灵!”
林晓棠在旁边听着,偷偷翻了个白眼:哪来的“三粪两灰”?明明是昨天她随口说的“粪肥加草木灰发酵”,被沈青砚添油加醋改成了“仙方”。
阿牛听得一脸虔诚,赶紧让村民们把带来的粪肥堆在田边。沈青砚撸起袖子,拿起铲子就要示范,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粪堆里,脸上、身上全沾了猪粪,活像个刚从茅厕里捞出来的泥人。
“沈大人!”阿牛吓得赶紧去拉,结果用力过猛,自己也摔了进去,两人在粪堆里滚成一团,引来村民们一阵哄笑。
林晓棠捂着鼻子走过去,强忍着笑:“沈先生,您这是‘仙体沾肥,灵气入体’?再不起來,神仙肥都要被你们压成饼了。”
沈青砚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粪,还一本正经地说:“没错!这是鸡仙考验我等诚心!阿牛,你看,只要不怕脏,神仙肥定能显灵!”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阿牛的肩膀,把粪蹭了阿牛一身。
阿牛感动得热泪盈眶:“沈大人说得对!俺不怕脏!” 拿起铲子就往粪堆里戳,结果没控制好力道,粪汁溅了前排村民一脸,村民们一边擦脸一边喊:“没事!这是仙肥!沾到就是福气!”
林晓棠看得目瞪口呆,只能转身去指挥其他村民挖水渠。刚走到田边,就见村里的王大爷抱着个香案,颤巍巍地走过来,香案上还摆着个插着香的馒头——这是要给鸡仙“上香”。
“鸡仙娘娘,求您显显灵,让俺家孙儿考个秀才!”王大爷对着鸡仙祠磕头,头磕得太用力,差点把香案撞翻。老母鸡被响声惊动,扑腾着翅膀飞到王大爷头上,爪子一蹬,拉了一泡屎在他的瓜皮帽上。
王大爷愣了愣,刚要生气,沈青砚赶紧跑过来,大喊:“恭喜王大爷!这是‘祥瑞降顶’啊!鸡仙把‘文运’拉在您头上,您孙儿定能高中!”
王大爷一听,立刻转怒为喜,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摘下来,宝贝似的揣进怀里:“真的?那俺可得好好收着!等孙儿考试,让他戴着这帽子去!”
林晓棠:“……” 她严重怀疑,再这么下去,村里的人都要把鸡屎当宝贝了。
中午歇晌的时候,村民们在田边搭了个草棚,煮了红薯粥,还特意给鸡仙留了一碗,放在鸡仙祠前。结果粥刚放好,就见邻村的大黄狗跑过来,一口把粥喝了个精光。
“哎呀!狗吃了鸡仙的粥!”张婶尖叫起来,就要去赶狗。
沈青砚赶紧拦住她:“别赶!这是鸡仙派‘仙犬’来尝粥!说明粥煮得好,鸡仙满意!”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个馒头,掰了一半给大黄狗,“仙犬辛苦了,多吃点!”
大黄狗叼着馒头,摇着尾巴跑了,留下一脸崇拜的村民和哭笑不得的林晓棠。
下午浇水的时候,沈青砚又出了个“新主意”——让鸡仙带路找水源,说“鸡仙通灵性,能找到最甜的泉水”。他抱着老母鸡,跟在鸡后面走,鸡一会儿啄啄草,一会儿刨刨土,最后居然把大家引到了邻村李婶的菜地。
“就是这儿!鸡仙说这里的水最养庄稼!”沈青砚指着菜地边的水井,就要让人去打水。
“住手!你们这群偷菜贼!”李婶举着锄头跑过来,看到沈青砚和村民,气得脸都红了,“好啊!你们村搞试验田不够,还想来偷俺家的水?”
“不是的李婶!”林晓棠赶紧解释,“我们是跟着鸡找水源,不是故意来的!”
“跟着鸡?”李婶瞪着沈青砚怀里的老母鸡,“这鸡我认识!上次还啄了俺家的菜苗!你们就是故意的!”
老母鸡像是听懂了,突然从沈青砚怀里跳下来,跑到李婶的菜地,对着一棵最大的白菜啄了一口。李婶气得举起锄头就要打鸡,沈青砚赶紧扑过去护住鸡:“李婶手下留情!鸡仙这是在‘选种’!它啄的白菜,种子定是最好的,您应该感谢鸡仙才对!”
李婶被他说得一愣,手里的锄头停在半空。林晓棠趁机赶紧拉着沈青砚和村民走,临走前还不忘给李婶塞了两个红薯:“李婶,对不起啊,下次我们一定先跟您说。”
走在路上,林晓棠忍不住吐槽:“沈先生,下次能不能别让鸡带路了?再这么下去,咱们都要成邻村公敌了。”
沈青砚却一脸得意:“这你就不懂了!鸡仙这是在帮咱们和邻村搞好关系!你看,李婶最后不是没生气吗?”
林晓棠:“……” 她觉得自己跟沈青砚的脑回路,可能隔着一条黄河。
傍晚的时候,村里的酒坊老板送来了一坛米酒,说是“给鸡仙庆功”。沈青砚非要给鸡仙倒一碗,林晓棠拦都拦不住。老母鸡啄了两口米酒,居然醉了,东倒西歪地在院子里转圈,还时不时撞一下柱子,最后一头栽进鸡窝里,打起了呼噜。
“鸡仙这是……仙体醉酒?”村民们围过来看,眼里满是好奇。
沈青砚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没错!鸡仙喝了米酒,心情大好,这是预示咱们今年定能风调雨顺,粮食满仓!” 说着,还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本官也陪鸡仙喝一杯,沾沾仙气!”
结果沈青砚喝了没两口,也醉了,抱着鸡窝开始念他写的“鸡仙祭文”:“维此鸡仙,身披彩羽……哦不对,是秃羽……”
林晓棠赶紧把他拉走,免得他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刚把沈青砚送回屋,就听见村口传来马蹄声,还有衙役的吆喝:“县太爷有赏——!”
林晓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出去看。只见两个衙役抬着个朱红架子,架子上放着个锦盒,上面写着“仙种”二字。
“林姑娘,沈秀才呢?”为首的衙役放下架子,擦了擦汗,“县太爷说,上次的仙种很灵,特意让小的送些新的仙种来,还赐了个‘仙种架’,让你们好好供奉。”
林晓棠刚要说话,醉醺醺的沈青砚突然跑出来,抱着架子就喊:“谢县太爷!谢鸡仙!这仙种架,定能让仙种长得更快!” 结果他没站稳,架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锦盒摔开,里面的种子撒了一地。
更糟的是,老母鸡被响声惊醒,醉醺醺地跑出来,对着地上的种子啄了两口,还拉了一泡屎在种子上。
衙役们都看傻了,林晓棠赶紧解释:“这、这是鸡仙在给仙种‘开光’!对,开光!”
沈青砚也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对着种子磕了个响头:“多谢鸡仙!仙种沾了仙气,定能亩产千斤!”
村民们也跟着磕头,嘴里喊着“祥瑞”,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衙役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干笑着说:“那、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祝你们庄稼丰收。”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怕被鸡仙“开光”。
等衙役走了,林晓棠看着满地的种子和鸡屎,又看了看醉得东倒西歪的沈青砚,还有一脸虔诚的村民,忍不住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了。
“还愣着干什么?”林晓棠拿起扫帚,“赶紧把种子捡起来,洗干净!再让鸡仙‘开光’,咱们就真没种子种了!”
村民们赶紧行动起来,沈青砚也挣扎着爬起来,帮着捡种子,结果捡着捡着,就趴在地上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鸡仙……再喝一碗……”
老母鸡也折腾累了,跳回鸡窝,继续打它的呼噜。月光洒在试验田上,照亮了满地忙碌的身影,也照亮了沈青砚脸上沾着的种子和鸡屎。
林晓棠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就算试验田最后没能亩产千斤,就算每天都要处理这些乌龙事件,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里有一群可爱的人,有一只让人又气又笑的“鸡仙”,还有一个总爱犯傻却格外认真的沈秀才。
“明天可别再让鸡仙喝酒了。”林晓棠对着鸡窝小声说,“不然,县太爷下次可能就要派衙役来抓鸡仙了。”
鸡窝里的老母鸡像是听懂了,打了个响亮的呼噜,算是回应。林晓棠摇摇头,拿起水桶,开始清洗捡回来的种子。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夹杂着村民们的谈笑声,还有沈青砚偶尔的梦话,构成了一幅热闹又温馨的画面。
她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日子——有点乱,有点傻,却充满了烟火气和希望。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更多乌龙?林晓棠笑了笑,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沈青砚和鸡仙在,日子总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