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仙祠的老母鸡还没打鸣，田埂上就聚了一群人——张婶拎着锄头跑在最前面，李婶揣着刚蒸的玉米饼紧随其后，连平时爱睡懒觉的阿牛都扛着水桶来了，全是来看仙种发没发芽的。
林晓棠刚到田边，就被张婶拉着往自家的田垄跑：“林姑娘你快看！俺家的仙种发芽了！嫩生生的，跟小豆芽似的！”果然，土面上冒出了点点绿芽，顶着露珠，看着就精神。可没等大家高兴几秒，李婶突然急得跳脚：“不对啊！俺家的咋没动静？土还是平的，连个芽尖都没冒！”
这话一出，村民们瞬间慌了，纷纷蹲在自家田垄前扒土：“俺家的也没发芽！”“咋回事啊？都是一起播的仙种，咋还区别对待呢？”阿牛挠着头往鸡仙祠的方向瞅：“是不是鸡仙忘了保佑俺家的田了？要不俺再去给鸡仙磕两个头？”
“胡说！鸡仙哪能忘！”沈青砚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冒出来，这厮不知什么时候抱了只陶罐，罐口还沾着露水，“这不是没发芽，是仙种在‘休眠’！昨晚鸡仙托梦跟我说了，仙种要先在土里吸足地气，再喝够晨露的仙气，才能破土——没发芽的，就是晨露喝少了！”
林晓棠刚想戳穿他“昨晚明明是自己忘了提醒大家浇水”，就见沈青砚把老母鸡往陶罐边一放：“鸡仙娘娘，快把您的‘仙露’渡给仙种！”那鸡大概是渴了，伸嘴就往罐里啄，结果没站稳，整罐露水“哗啦”全洒在沈青砚的长衫上，凉得他一哆嗦，却还硬撑着喊：“好！好！这是鸡仙‘赐露上身’！沾了仙露的衣裳，待会儿擦过水桶再浇水，仙气就能顺着水流进田里！”
张婶一听，立马把自己的水桶递过去：“沈大人快擦擦！俺家的虽发芽了，多沾点仙气长得更壮！”李婶也挤过来递水桶，连阿牛都扛着水桶往前凑，瞬间把沈青砚围得水泄不通，活像一群抢着沾福气的“香客”。
正闹着，村口突然传来马蹄声——阿牛眼尖，指着远处喊：“是县衙的人！昨天跟县太爷来的那个衙役！”
大家赶紧停手，就见一个穿灰布衙役服的年轻人骑马过来，手里拎着个蓝布袋子，正是昨天跟着县太爷的衙役小王。沈青砚赶紧把湿衣襟往下拽了拽，想遮遮狼狈，可小王已经到了田边，一眼就看见他胸前的水渍，眼神里满是疑惑，却没好意思问。
“沈秀才，林姑娘！”小王翻身下马，拱手道，“县太爷吩咐，让我来取点‘仙土’和‘仙种样本’，说是要放书房沾沾仙气，盼着今年本县收成好。”
沈青砚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衣襟湿了，拉着小王就往田垄跑：“王衙役来得正好！刚赶上鸡仙给仙种‘渡仙气’！你看这发芽的，就是喝够仙露的；这没发芽的……”
话没说完，小王突然蹲在李婶的田垄前，指着光秃秃的土面皱眉：“沈秀才，这没发芽的，该不会是种子坏了吧？俺家也种过麦子，没见过播下去三天还不冒芽的。”
李婶一听就急了，刚要开口，沈青砚已经抢在前头：“王衙役不懂！这没发芽的才是‘仙种里的尖子生’！鸡仙说了，这种子要‘慢养’，得让它在土里多待两天，把地气吸够了，再让鸡仙亲自‘点化’，到时候长得比水桶还粗！你看——”他指着土面上几粒鸡屎，“这都是鸡仙昨晚特意拉的‘仙粪肥’，就是给休眠的仙种补营养呢！”
小王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立马往后退了半步——他从小怕脏，看见鸡屎就浑身不自在。可老母鸡像是故意跟他作对，突然扑腾着翅膀飞过来，一口啄住他手里的蓝布袋子，袋子里的芝麻饼“哗啦”全掉在地上，还滚了两粒沾到鸡屎边。
“哎呀！鸡仙爱吃芝麻饼！”沈青砚赶紧蹲下来捡，还往鸡嘴里塞了一块，“这是王衙役给鸡仙带的供品，快尝尝！”那鸡叼着饼，又飞回到李婶的田垄上，一边吃一边拉了泡屎，正好落在小王刚要捡的饼旁边。
小王：“……”他看着那块沾了屎边的芝麻饼，嘴角抽得能挂油壶，再也不想碰了。
林晓棠赶紧上前打圆场：“王衙役别介意，这鸡就是活泼。我去拿个干净袋子，咱们重新装仙土和样本。”说着就往村里跑，生怕沈青砚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可她刚跑没两步，就听见沈青砚喊：“王衙役！这鸡屎可是好东西！”他居然用手指捏起一粒鸡屎，往小王的蓝布袋子里塞，“这是‘仙粪精华’，比仙土还珍贵！县太爷放书房里，不仅能沾仙气，还能防书虫咬书！”
“别别别！”小王吓得赶紧躲，差点摔进田里，“沈秀才，不用了！县太爷就要仙土和种子，别的不用！”他现在算看明白了，这沈秀才和这鸡仙，简直是他的“仙气劫”，再待下去指不定还要沾多少“福气”。
沈青砚却不依，追着要塞：“这可是鸡仙赐的！县太爷昨天都要了‘仙粪赐福’，你带回去他肯定高兴！”两人拉扯间，小王的蓝布袋子掉在地上，刚装的仙土混着鸡屎撒了一地。
小王脸都白了——这要是带回去给县太爷看，不得被骂办事不力？沈青砚却拍着他的肩淡定道：“慌啥！这是‘仙土仙粪混合体’，仙气更浓！县太爷见了，保准夸你会办事！”
这时林晓棠拿着新袋子回来，赶紧把袋子递过去：“王衙役，用这个装，我帮你重新挖干净的仙土。”又转头瞪沈青砚：“你别再添乱了！”
沈青砚撇撇嘴，却没再折腾，只是凑到小王身边嘀咕：“王衙役，回去跟县太爷说，想让仙气更灵，每天早上得对着鸡仙祠作揖，再用晨露擦桌子——保准他今年官运亨通，百姓都爱戴！”
小王一边点头一边往袋子里装仙土，手速快得像赶工，装完样本就拎着袋子往马那边跑。刚爬上马，还不忘回头喊：“沈秀才，林姑娘，俺先回了，下次再来……”话没说完，老母鸡突然飞起来，一爪子抓掉了他帽子上的绒球，掉在地上还被鸡啄了两下。
“王衙役！那是鸡仙送你的‘仙气绒球’！”沈青砚在后面喊，“戴身上能辟邪！”
小王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再也不敢回头，拍马就往县衙跑，连掉在地上的绒球都没敢捡。
看着小王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村民们笑得直不起腰。李婶揉着肚子：“这衙役也太胆小了，不就是点鸡屎嘛，沾点仙气多好！”张婶也笑：“可不是嘛！沈大人说得对，这都是好东西！”
林晓棠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沈青砚，又看了看还在啄绒球的老母鸡，无奈道：“你刚才差点把王衙役吓哭了，下次别拿鸡屎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沈青砚一本正经，“鸡屎真能防书虫，我以前在《农桑辑要》上看过！再说县太爷都不介意，他介意啥？”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咱们可以做‘仙气包’——把鸡仙的晨露、鸡屎和仙土包在布里，卖给邻村的人！既能赚点钱买新种子，又能让大家沾仙气，一举两得！”
林晓棠：“……”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到，鸡仙祠接下来要多一个“仙气包制作车间”了。
阿牛立马举着陶罐凑过来：“沈大人！俺刚接了半罐晨露，能当仙露用不？”张婶也说：“俺家有旧布，能缝仙气包！”李婶更直接：“俺现在就去捡鸡屎，保证捡最干的！”
看着村民们热火朝天的样子，林晓棠再也忍不住笑了——虽然沈青砚的点子总离谱，可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却让人觉得格外踏实。她蹲下来看着田垄上的绿芽，又看了看忙着指挥大家收集“仙气材料”的沈青砚，突然觉得，就算仙种真出了问题，有这群人在，也一定能想出办法。
“对了沈先生，”林晓棠突然想起一事，“要是县太爷发现仙土没效果，咋办？”
沈青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放心！我早想好了——就说仙气要慢慢散，得等一个月才显灵！一个月后咱们的庄稼都长出来了，县太爷自然就信了！”
林晓棠：“……”她算是彻底服了，沈青砚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
太阳渐渐升高，村民们各自忙开了：有的蹲在田边接晨露，有的拿着小铲子捡鸡屎，有的坐在田埂上缝布袋子。老母鸡蹲在鸡仙祠门口，看着忙碌的人们，时不时打个哈欠，像是在说“这群凡人，又在折腾我的仙气了”。
沈青砚拎着陶罐，正指挥阿牛按“三滴晨露混一滴鸡口水”的比例调“仙露”，突然转头喊：“林姑娘！快过来帮忙！这比例错了仙气就淡了！”
林晓棠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谁让这是鸡仙护佑的村子呢？荒唐点就荒唐点吧，只要大家开心，庄稼能丰收，就好。
田垄上的绿芽在阳光下轻轻晃着，像是在附和她的想法。林晓棠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看来，这场“仙气风波”，还得继续热闹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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