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苏家后院的浴房透出暖黄的光晕。林默提着铜壶，将最后一勺热水倾入雕花浴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额前的碎发。花瓣在水面打着旋儿，散发出清幽的香气——这是苏沐妍最喜欢的凝神花，他特意去花圃讨来的。
“放下吧。”屏风后传来苏沐妍的声音，带着刚练完功的慵懒，“把那件月白寝衣搁在架子上。”
林默应了声，轻手轻脚将叠得整齐的寝衣搭在红木架上。铜镜里映出他灰扑扑的仆役服，与周围精致的雕花木饰格格不入。他转身想退出去，却被屏风后的声音叫住：“站住。”
他脚步一顿，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三息后，苏沐妍的声音带着戏谑：“林默，你说……我今天穿那件银线绣牡丹的寝衣，好不好看？”
林默背对着屏风，耳根悄悄发烫。他知道那件寝衣——领口绣着缠枝牡丹，料子是极软的云锦，苏沐妍穿上时，像月光落在花瓣上。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含糊道：“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敷衍。”苏沐妍轻哼，水声哗啦一响，“你都没看见，怎么知道好看？”
林默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装傻：“大小姐天生丽质，穿粗布衣裳都好看。”这话半真半假——他见过她穿补丁衣服蹲在灶台前烤红薯的样子，确实比现在更鲜活些。
屏风后沉默了片刻，忽然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林默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湿润的锦帕擦着他的耳畔飞过，落在身后的铜盆里。“油嘴滑舌的家伙，”苏沐妍的声音带着笑意，“转过来，帮我递下梳子。”
林默僵在原地。铜镜里，浴桶的水汽中隐约映出少女的轮廓，银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他飞快别开眼，抓起梳妆台上的玉梳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微凉的手指，像触电般缩回。
“怕什么？”苏沐妍接过梳子，慢悠悠梳着长发，银紫色的眼眸在镜中映出他的窘迫，“小时候你偷看我爬树掏鸟窝，怎么不怕？”
“那不是小时候嘛……”林默声音越来越小。那时候他刚被卖进苏家，瘦得像根豆芽菜，是苏沐妍偷了灵米糕给他，还拉着他去后山林子里“探险”。如今她是金丹期的大小姐，他是炼气一层的废柴仆役，身份早已天差地别。
“小时候？”苏沐妍忽然凑近屏风，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狡黠，“那你说说，刚才在演武场，你怎么知道调整呼吸能帮我稳定灵气？嗯？”
林默的心猛地沉下去。他果然还是露馅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我、我听园丁爷爷说的！他说花草浇水要顺着根须转半圈，灵气大概也一样吧？”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从园丁的“催生”异能里悟到过灵气运行的规律。
屏风后又是一阵沉默。林默紧张得手心冒汗，直到听见苏沐妍轻笑出声：“你呀，总能找到歪理。”她没再追问，转而道，“明天坊市早点起，我带你去吃街口张记的糖油果子。”
林默愣了愣，随即松了口气：“好。”
他退出浴房时，听见身后传来苏沐妍低低的自语：“真是个笨蛋……明明比谁都关心我，偏要装成咸鱼……”
夜风卷起廊下的灯笼，光影在林默脸上明明灭灭。他摸了摸胸口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今天苏沐妍给的凝气散，还有……他偷偷用“催生”异能加速生长的凝神花种。
“谁关心你了……”他小声嘟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明明是怕你明天去坊市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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