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后,云深不知处的春天来得格外快。庭院里的桃树先冒了芽,嫩绿的叶尖裹着粉白的花苞,没过几日,就炸开满树繁花,风一吹,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粉色的绒毯。
魏无羡蹲在桃树下,手里捧着个竹篮,正小心翼翼地捡着刚落下的桃花瓣。阳光洒在他发顶,连带着沾在指尖的花瓣都泛着柔光。“蓝湛!快帮我捡些!”他仰头喊,声音里满是雀跃,“咱们今天酿桃花酒,等明年春天喝,肯定比去年的梅子酒还甜!”
忘机走过来时,手里还拿着块干净的帕子,他蹲下身,轻轻替魏无羡擦去沾在脸颊的花瓣碎屑,指尖蹭过皮肤,惹得对方轻轻颤了颤。“小心些,别被花瓣上的露水打湿袖口。”他说着,也拿起一片花瓣放进竹篮,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这春日的温柔。
两人捡了满满一篮桃花瓣,回到雅室时,桌上早已摆好了酿果酒的陶罐和细糖。魏无羡踮着脚,想把陶罐搬到桌边,却被忘机轻轻按住手腕:“沉,我来。”他只好退到一旁,看着忘机将桃花瓣仔细筛选干净,又按照比例往罐里撒糖,指尖沾了糖粒,还不忘递到魏无羡嘴边:“尝尝甜不甜。”
魏无羡张口含住,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他眯着眼笑,趁忘机不注意,在他沾了糖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比上次的沙枣糖还甜!”忘机的耳尖悄悄泛红,却没收回手,反而顺势捏了捏他的脸颊:“别闹,小心洒了糖。”
酿完桃花酒,两人把陶罐封好,埋在桃树下。魏无羡蹲在坑边,伸手在土上画了个小小的兔子:“这样明年就不会找不到啦!”忘机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伸手将他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就算不画,我也记得。”
午后的阳光格外暖,两人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魏无羡靠在忘机肩头,翻着那本早已画满的游历画册。翻到西域沙漠那一页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乾坤袋里翻出颗晒干的沙枣,剥了壳递到忘机嘴边:“你还记得这个吗?当时在沙漠里,你怕我渴,还特意给我找泉水洗枣呢。”
忘机含住沙枣,甜糯的口感混着春日的暖意,心里比枣还甜。他伸手握住魏无羡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指腹:“都记得。你在漠北雪地里摔了一跤,还嘴硬说不疼,最后还是我给你揉的膝盖。”
魏无羡脸颊一红,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哪有!我那是不小心!”嘴上反驳着,身体却更往忘机身边靠了靠,鼻尖蹭过对方的衣襟,满是安心的气息。风穿过桃树枝,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甜意。
傍晚时分,蓝思追送来刚做好的桃花酥。魏无羡拿起一块,咬下一口,酥皮簌簌落在掌心,甜香混着桃花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他把剩下的半块递到忘机嘴边:“你也吃,思追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忘机张口接过,目光落在他沾了酥皮的唇角,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回到雅室时,月光已经爬上窗棂。魏无羡靠在忘机怀里,看着窗外的桃树,轻声道:“蓝湛,明年春天喝桃花酒的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坐在桃树下,看桃花落,好不好?”忘机低头,在他额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低沉而坚定:“好,不仅明年,以后每一年都要这样。”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桃树下的桃花酒在土里静静发酵,像他们的情谊,在岁月里慢慢沉淀,愈发香甜。这春日的日常,没有波澜壮阔,却满是细碎的甜,悄悄漫进心房,成了往后岁月里最珍贵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