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结后的第七天,马嘉祺真的开了两小时车,带着丁程鑫钻进了浙北的深巷古镇。青石板路被秋雨打湿,泛着墨色的光,远远就闻见樟木与旧纸混合的香气——马嘉祺说的老书店,就藏在戏台子后头的拐角里。
“‘晚晴书坊’,名字倒和这天气衬。”丁程鑫推开斑驳的木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爷子,正坐在竹椅上翻线装书,抬头见他们,指了指墙上的字:“随意看,莫碰架顶那排,是刚收的旧札记。”
丁程鑫的目光却先落在了柜台后的博古架上。第三层摆着个熟悉的物件——黄铜打火机,刻着半朵梅花,和老K那只几乎一模一样。“老爷子,这打火机……”
“哦,前阵子收的。”老爷子放下书,呷了口茶,“送东西来的是个年轻人,说他叔公留下的,叔公是修古籍的,三个月前走了。”
丁程鑫和马嘉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愣神。“您说的修书人,是不是姓陈?”马嘉祺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打火机上的刻痕。
老爷子愣了愣:“是叫陈砚。那小伙子是他侄女,叫陈念,说叔公生前最宝贝这打火机,说是十年前救过他命的人送的。”
救过命?丁程鑫突然想起陈砚笔记本里的话。十年前宋刻本掉包案,陈砚作为修复师被卷进去,后来却能全身而退……难道当时还有第三个人?
正琢磨着,店门又被推开,陈念抱着个纸箱子站在雨帘里,看见他们时,伞骨“咔”地撞了门框。“丁警官?马警官?”她把箱子放在柜台上,红着脸解释,“我来送叔公的札记,老爷子说能入藏,也算给书找了好地方。”
箱子里的札记摞得整齐,最上面一本的封皮缺了角,露出里头的字。丁程鑫抽出来翻了两页,突然停住——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合影,三个人站在古籍馆前,中间是年轻的陈砚,左边是周明远,右边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正把玩着一只刻梅花的黄铜打火机。
“这照片……”马嘉祺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陈砚没提过还有第三个人?”
陈念凑过来看了眼,突然“啊”了一声:“这背影像我叔公提过的‘林先生’!说那人懂古籍鉴定,十年前帮他指认过掉包的宋刻本,后来就去国外了。”她顿了顿,又指了指打火机,“叔公说,当年他被人堵在仓库,是林先生扔了这打火机引开了人——火机烧了半朵梅,倒成了记号。”
雨还在下,丁程鑫把札记放回箱子,抬头看见马嘉祺正望着窗外。戏台子上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落在他眼里,像藏着未说尽的话。
“老爷子,”马嘉祺突然开口,“您收札记的时候,陈念有没有说过,陈砚生前常来这古镇?”
老爷子想了想,指了指后院:“他每年谷雨都来,说是要去后山给人扫墓。我跟着去过一次,坟前没碑,就栽了棵玉兰树。”
后山的玉兰树果然在。雨打叶落,铺了满地白瓣,树下的土是新翻的,压着块青石板,连名字都没刻。丁程鑫蹲下去摸了摸石板,突然摸到一道浅痕——是用指甲刻的,半朵梅花,和打火机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十年前救陈砚的是他,现在藏在幕后的,会不会也是他?”丁程鑫站起身,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周明远虽然落网了,但他账上有笔钱,流向一直查不到,会不会是给了这个‘林先生’?”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把丁程鑫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焐着。远处的古镇炊烟渐起,晚晴书坊的风铃又响了,这次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谁在雨里,轻轻敲了敲旧书的封面。
“先回去。”马嘉祺拉着他往山下走,“陈念的札记里,或许藏着更多字。”
走到山脚时,丁程鑫回头望了眼玉兰树。雨雾里,树影摇摇晃晃,竟有点像个人站在那里,手里握着半朵梅花,等着谁来,又或者,等着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