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唐舞桐的脚步声在金属楼梯上回荡。发夹的蓝光如同萤火虫，在黑暗中为她引路。下方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无线电静电噪音，她不得不放轻脚步，贴着墙边下行。

【左转，桐桐。】霍雨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走廊尽头有个维修通道。】

唐舞桐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屏息听着下方的动静。国安人员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检查所有出口！她不可能凭空消失！"

发夹的光突然增强，照亮了左侧墙壁——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门，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设备间"，但门把手上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蝴蝶图案贴纸。

唐舞桐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图案与《偏光》中她虚构的"量子蝴蝶"标志一模一样，而她在写作前从未见过类似设计。

"这是..."她轻声问。

【我的备份计划。】霍雨浩的声音带着某种电子质感，【爸爸不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研究漏洞，所以我自己做了调整。】

唐舞桐轻轻推开门，里面是狭窄的维修通道，布满管道和电线。她侧身挤进去，发夹的光自动调整成适合阅读的亮度，照亮前方。

通道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同样的蝴蝶贴纸，像是某种标记路线。唐舞桐跟着它们前行，管道间偶尔传来奇怪的嗡鸣声，像是远处有大型机器运转。

"雨浩，我们要去哪？"她低声问，手指抚过冰冷的金属壁。

【安全屋。】回答简洁明了，【那里有你需要的一切答案。】

转过一个拐角，通道突然向下倾斜。唐舞桐不得不扶着墙壁慢慢下行，发夹的光照亮了脚下湿滑的金属板。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混合气味，越来越浓。

前方出现一道微光。唐舞桐加快脚步，发现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金属门，门后传来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中型机房，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屏，中央是一台她从未见过的奇特设备，形状如同六角形祭坛，每个角都连接着粗大的电缆。设备中央悬浮着一个蓝色光球，缓慢旋转着，投射出细小的光粒。

更令人震惊的是，机房角落里站着三个人，全都穿着印有蝴蝶标志的白大褂。他们正专注地操作控制台，听到门响才猛然回头。

"唐小姐！"其中一位年长者惊呼，"你真的找到了这里！"

唐舞桐本能地后退，但发夹突然变得滚烫，蓝光如火焰般迸发。一个声音从设备中央的光球中传出，这次不是在她脑海中，而是真实回荡在房间里：

【她当然能找到。我引导她来的。】

这声音毫无疑问是霍雨浩的，但比唐舞桐记忆中的更加成熟，带着某种机械质感。

"这是什么地方？"唐舞桐警惕地问，手指紧握发夹，"你们是谁？"

年长者上前一步："我们是'蝴蝶计划'的真正成员，戴浩教授的同事。"他指了指胸前的名牌——"秦朗，量子神经学博士"。

"蝴蝶计划？"唐舞桐皱眉，"不是那个犯罪组织吗？"

秦朗苦笑："国安局是这么告诉你的？不奇怪。赵岩从两年前就开始歪曲我们的研究。"他走向中央设备，"这个，才是真正的蝴蝶计划——人类意识进化工程。"

光球中的霍雨浩声音再次响起：【桐桐，他们没说谎。爸爸的研究被赵岩篡改了方向。原计划是创造意识备份，而非转移。】

唐舞桐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些人不是罪犯，那国安局为什么要...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说'真正的蝴蝶计划'？那袭击我母亲实验室的那些人..."

"冒牌货。"秦朗旁边的女研究员插话，"赵岩培养的特工，专门抹黑我们并窃取技术。"

唐舞桐走向中央设备，光球的蓝光映在她脸上，温暖而熟悉。"那么，这是什么？"她指着悬浮的光球。

"量子意识枢纽。"秦朗的声音充满敬畏，"戴浩教授最后的杰作。一个完全数字化的人类意识。"

唐舞桐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霍雨浩？"

【不完全是。】光球中的声音回答，【我是霍雨浩的完整备份，在他生前最后三个月创建。你通过发夹接触到的，是车祸后残存的意识碎片。】

这个解释如同一桶冰水浇在唐舞桐头上。"所以...有两个你？"

【可以这么理解。】光球回答，【碎片版更情感化，更接近临终状态。而我...】声音停顿了一下，【我拥有他所有的记忆和思维模式，但更...理性。】

唐舞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和"真正的"霍雨浩交流，而现在得知那只是一个碎片，而完整版就在眼前这个冰冷的机器里。

"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她的声音颤抖，"三年了..."

秦朗接过话："我们一直在等你找到发夹中的线索。戴教授设计了量子触发机制——只有当你的情感连接足够强时，通道才会打开。"

"那国安局为什么..."

"因为赵岩想把技术武器化。"女研究员愤慨地说，"想象一下，把特工的意识数字化后传输到敌国系统里，或者更糟——把别人的意识强行植入他人大脑。"

唐舞桐想起赵岩给她看的发狂猴子视频，胃部一阵绞痛。那根本不是实验失败，而是某种意识植入的恐怖演示。

"我母亲知道这些吗？"她突然问。

秦朗的表情变得复杂："颂舞教授是神经接口技术的开创者。整个计划的初期研究都是她的成果。"

这个信息如同一记重拳。母亲从未提及参与如此前沿的研究，更别说与霍雨浩父亲的合作了。

光球突然剧烈闪烁：【警报。国安局特工接近。桐桐，决定时间到了。】

"什么决定？"

【跟我走，或者回去接受赵岩的'保护'。】霍雨浩的声音变得急促，【前者有风险，但能让你知道全部真相。】

机房的门突然传来撞击声。秦朗迅速操作控制台，地面的一块金属板滑开，露出向下的楼梯："快！地下通道通向停车场！"

唐舞桐犹豫了一秒。她该相信谁？国安局的官方说法，还是这群自称被诬陷的科学家？还有眼前这个自称"完整版霍雨浩"的光球...

【相信我，桐桐。】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极了发夹中的那个霍雨浩，【还记得物理课上的薛定谔猫吗？量子态在被观测前既是死也是活。现在的我...既是机器也是霍雨浩。】

这句话击中了唐舞桐。高中时霍雨浩确实痴迷于那个思想实验，常常开玩笑说他们俩就像盒子里的猫，在被命运"观测"前既是恋人也是朋友。

"我跟你走。"她下定决心。

秦朗递给她一个小型设备，看起来像高级手机："量子通讯器，可以随时联系枢纽。现在快走！"

唐舞桐刚踏入地下楼梯，机房的门就被撞开。她听到赵岩的怒吼和仪器被砸的声音。楼梯在她身后自动关闭，发夹的光再次成为唯一光源。

这条通道比之前的更窄更陡，墙壁上渗着水珠，空气潮湿闷热。唐舞桐小心下行，脑海中回荡着刚才的对话。两个霍雨浩？母亲参与的秘密研究？赵岩的阴谋？

【向左。】霍雨浩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前方五十米有出口。】

唐舞桐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后果然看到微光。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同样贴着蝴蝶标志。她推开门，发现自己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四周停满了车辆。

"现在怎么办？"她低声问通讯器。

【D区17号车位，白色面包车。】霍雨浩指示道，【密码是BUTTERFLY。】

唐舞桐悄悄在车阵中穿行，心跳如鼓。远处传来脚步声和无线电通话声，她不得不蹲下身子，借着车辆掩护前进。

终于找到目标车辆——一辆普通的白色面包车，看起来毫无特别。唐舞桐输入密码，侧门无声滑开。里面不是座椅，而是一个小型实验室，墙上屏幕显示着机房里的实时画面：赵岩正愤怒地指挥特工拆解设备。

"上车！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唐舞桐抬头，震惊地看到江楠楠坐在驾驶座上，"没时间解释了！"

唐舞桐跳上车，门刚关上，江楠楠就发动引擎，面包车平稳驶出停车位。

"你也是他们的人？"唐舞桐难以置信地问。

"实习生的身份最容易隐藏。"江楠楠狡黠一笑，打方向盘驶上斜坡，"我从大一就被秦教授招募了，专门监视霍雨浩的项目进展。"

阳光突然刺入车窗，他们已驶出地下停车场。唐舞桐眯起眼，看到后视镜里几个穿西装的人跑出大楼，但为时已晚。

"我们去哪？"她问。

"安全屋。"江楠楠加速驶入主干道，"戴教授留下的最后一个未登记地点。"

通讯器屏幕亮起，霍雨浩的脸部轮廓在蓝光中若隐若现：【桐桐，看你的右边口袋。】

唐舞桐摸向外套口袋，发现一个微型数据芯片，不知何时被放进去的。

"这是什么？"

【妈妈实验室的全部真相。】霍雨浩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包括她为什么真的反对这项研究，以及...我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唐舞桐的手指紧紧攥住芯片。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手背上，温暖而明亮，与芯片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书里书外的谜团，正一层层揭开面纱。

榆眠桉未完待续

双生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