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门拐过街角,烟火气便漫了满脸。傍晚的小吃街正热闹,铁板鱿鱼的滋滋声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飘过来,盛晋豪牵着沈安的手穿过攒动的人群,指尖被她攥得微微发烫。
“就是这家,”他在挂着“老地方麻辣烫”木牌的小店前站定,玻璃门上还贴着泛黄的价格表,“以前我们总抢最后一串鱼丸,你每次都要多加两勺醋。”
沈安仰头看他,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碎的影:“那是因为你总把鱼丸藏在碗底,以为我找不到。”
老板娘正忙着往锅里下菜,抬头见了他们,手里的漏勺顿了顿:“小伙子,好久没来了?还跟以前一样,要微辣加麻?”
盛晋豪笑着点头,拉沈安在靠窗的小桌坐下——这是他们当年的专属位置,窗外正对着卖冰粉的小摊,夏天总飘着红糖的甜香。沈安指尖划过桌面的划痕,那是大三那年她用钥匙刻下的歪扭爱心,如今被岁月磨得浅了,却还能看出轮廓。
“要宽粉还是细粉?”盛晋豪拿着菜单问她,声音里带着熟稔的温柔。
“宽粉,多加海带。”沈安看着他在菜单上勾画,忽然想起某个冬夜,他裹着寒气冲进宿舍楼下的小卖部,手里攥着两碗冒热气的麻辣烫,塑料碗壁上凝着水珠,他却笑得眼睛发亮:“刚出锅的,你的海带加了双份。”
那时的麻辣烫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汤底是简单的骨汤,菜品种类也少,可每次两人分着吃一碗,总觉得比什么山珍海味都香。她总嫌他吃太快,抢着把最后一口汤喝掉,他便笑着看她,任由她把嘴角沾的辣椒油蹭到他袖口上。
“你的好了。”老板娘把两大碗麻辣烫端上桌,红亮的汤底上飘着白芝麻,宽粉在碗里弯出温柔的弧度。盛晋豪先夹了一串鱼丸放进沈安碗里,这次没藏,就明晃晃地摆在最上面。
沈安咬了一口,烫得微微吸气,熟悉的麻香在舌尖散开。她忽然抬头,看见盛晋豪正盯着她笑,眼神和多年前那个冬夜一模一样。“你笑什么?”她含着鱼丸含糊地问。
“笑你还是老样子,”他替她把醋瓶推过来,“吃麻辣烫总要先抢鱼丸,烫到了也不松口。”
“那是因为好吃嘛。”她嘟囔着,往碗里加了两勺醋,酸香混着麻辣味漫上来,鼻尖瞬间沁出细汗。
小吃街的喧嚣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隔壁桌的学生在讨论期末考,卖烤肠的大叔在吆喝着“最后五根”,远处的音像店飘来当年流行的老歌。盛晋豪看着沈安埋头吃粉的样子,忽然觉得时间好像在这里打了个结——那些被试卷、讲座和晚自习填满的日子,那些藏在麻辣烫热气里的心跳,原来一直都没走远。
“记得吗?毕业前最后一次来这儿,”他忽然开口,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沿,“你说要是以后分开了,会不会偶尔想起这家的鱼丸?”
沈安抬眸看他,眼里映着窗外的灯火:“那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说不会分开的。”盛晋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我说以后每年都来吃,吃到老板认得我们俩的孙子。”
沈安忽然笑起来,眼角弯成了月牙:“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定。”他夹起一筷子海带放进她碗里,像完成一个郑重的约定。
两碗麻辣烫渐渐见了底,汤底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上的倒影。盛晋豪结完账,牵着沈安走出小店时,夜风正好吹过,带着些许凉意。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所有寒意。
小吃街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像串起了满天星辰。他们慢慢往回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交叠着,再也分不清彼此。沈安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那家亮着暖黄灯光的小店,轻声说:“其实刚才的鱼丸,比以前的还要好吃。”
盛晋豪低头看她,月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辉。“因为身边的人没变啊。”他说。
远处的音像店还在放着那首老歌,旋律里藏着整个青春的秘密。他们相视而笑,继续往前走,口袋里相握的手,比任何誓言都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