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约定

海鲜排档的烟火气还没散尽，沈安攥着半袋炒花蛤的壳，脚步发飘地跟着盛晋豪往民宿走。晚风带着海的潮气扑在脸上，她打了个嗝，忽然停在路边不走了。

“怎么了？”盛晋豪回头，看见她正仰头看天，手指着月亮傻笑。

“你看！”她的声音带着点醉意，像浸了蜜的棉花糖，“月亮在跟着我们走呢。”

盛晋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轮圆月悬在墨蓝色的天上，银辉洒在沙滩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走回去牵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还沾着点花蛤的腥味。

“嗯，在跟着我们。”他配合着说，任由她把重量往他身上靠。

沈安今天喝了半瓶啤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睛却亮得惊人。刚才在排档，她举着杯子跟老板说“我第一次看海”，说得眼眶都红了，老板笑着送了她一盘椒盐皮皮虾，说“小姑娘，以后常来”。

“晋豪，”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我好开心啊。”

盛晋豪的手顿在半空，慢慢落在她的背上。布料被海风吹得有点潮，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微微的颤抖。

“我知道。”他说。

“你不知道。”她抬起头，鼻尖蹭过他的下巴，带着点啤酒的微苦，“我以前总想着，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来看海。画设计图累了就想，等我们有了钱，就坐在沙滩上，什么都不做，就看浪花……”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埋在他的胸口。盛晋豪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点水光，不知是酒意还是别的。

他忽然想起大学时的沈安。那时她总在熄灯后偷偷给他打电话，背景里是室友的打呼声，她压低声音说“晋豪，我以后想开花店，你想做什么？” 他说“想赚钱养你”，她在电话那头笑，说“俗不俗啊”，可他听见她用被子捂住嘴，怕笑出声被人发现。

原来那些藏在深夜里的碎念，她一直都记着。

“上去吧，风大。”盛晋豪牵着她往民宿走，钥匙插进锁孔时，她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晋豪，”她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带着点痒，“我们以后每年都来好不好？”

“好。”他推开门，把她拉进来，反手带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民宿是个小阁楼，屋顶斜斜的，窗户正对着海。沈安脱了鞋就往窗边跑，趴在玻璃上看远处的浪花，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晃动的剪影画。

“你看那艘船，”她回头朝他招手，“是不是很像动画片里的海盗船？”

盛晋豪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她的裙子很薄，能感受到她腰腹的温度，还有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弧度。

“像。”他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后带你坐真的船。”

“不要，”她转过身，圈住他的脖子，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就要每年来这里，住这间房，吃排档的花蛤，还要捡一袋子贝壳。”

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只偷腥的小猫，立刻红了脸，转身往床那边跑，却被地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盛晋豪伸手扶住她，她顺势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没醉。”

“嗯，没醉。”他把她往床边带，替她脱了鞋，“躺会儿。”

沈安乖乖躺下，却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月光从窗户溜进来，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嘴角的小梨涡，和额角那颗像星星的痣。

“晋豪，”她忽然说，“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盛晋豪的心猛地一缩。

他最怕“永远”这两个字。上一世，他以为能和她有无数个“永远”，却连她25岁的生日都没等到。可看着她眼里的期待，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他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拂过她的脸颊，“永远这样。”

沈安笑了，闭上眼睛，很快就呼吸均匀起来。盛晋豪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

他知道这或许是偷来的时光，是老天爷格外开恩，让他把过去的遗憾补回来。可他贪心，想把这“暂时”变成“永远”。

窗外的浪花拍打着沙滩，像首温柔的催眠曲。盛晋豪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开，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安安，”他低声说，声音轻得怕吵醒她，“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月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和她交握的手指，像被镀上了一层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