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清晨，盛晋豪是被厨房的声响弄醒的。

他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沈安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晨光透过鹅黄窗帘落在她身上，像裹了层毛茸茸的金边。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冒泡，香气混着窗外的桂花香漫进来，挠得人心头发痒。

“醒啦？”沈安回头朝他笑，手里还拿着个小瓷碗，“快洗漱，粥马上好。”

盛晋豪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她的围裙上沾了点面粉，是昨晚揉面时蹭上的——她说要给新家“开灶”，非要自己蒸馒头，结果面粉飞得到处都是，最后还是他收拾的烂摊子。

“在忙什么？”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给你装便当呀。”沈安掀开旁边的食盒，里面是切成小块的卤牛肉和清炒时蔬，“今天约了客户谈合作，总在外头吃对胃不好。”她拿起张便签纸，笔尖顿了顿，写下“记得喝温水”，然后折成小方块，塞进食盒缝隙里。

盛晋豪看着她的小动作，忽然想起以前。那时他们挤在出租屋，他每次面试或见客户，她都会在他的公文包侧袋塞张纸条，有时是“加油”，有时是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说“看到它就像我在给你打气”。

那些被他随手夹在笔记本里的纸条，后来在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竟攒了厚厚一沓。

“对了，”沈安把食盒放进他的公文包，忽然拍了下手，“昨晚你说想吃城南的糖糕，我早上特意绕过去买了，还热乎着呢。”她从橱柜里拿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包的另一侧，“别先吃，等午饭时配粥。”

盛晋豪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么早去？”

“不早啦，”她躲开他的手，眼睛弯成月牙，“卖糖糕的张大爷说，早起的人才能买到刚出锅的，你看这糖霜，还没化呢。”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她转身盛粥时，悄悄把那张“记得喝温水”的纸条抽出来，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下午见完客户，盛晋豪坐在车里翻公文包，指尖先触到油纸包的温热。打开时，糖糕的甜香立刻漫了出来，金黄的外皮裹着雪白的糖霜，咬一口，糯米的软糯混着芝麻的香，烫得他舌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

食盒里的菜还带着余温，他把牛肉块放进嘴里时，摸到了那个小方块便签。展开来，除了“记得喝温水”，底下还有行小字：“阳台的郁金香发芽了，晚上回来带你看。”

盛晋豪忽然笑了。

他想起刚认识沈安时，她总说自己是“粗线条”，记不住纪念日，分不清东南西北。可现在，她记得他胃不好要喝温水，记得他随口提过的糖糕，记得阳台那几株刚冒头的嫩芽。

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惦记，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踏实。

晚上回到家，沈安果然拉着他往阳台跑。花池里的郁金香真的冒出了绿芽，小小的，怯生生地立在土里。她蹲在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芽尖，像在跟它们打招呼：“你看，我说会发芽吧。”

“嗯。”盛晋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被阳台灯照得格外柔和，忽然觉得，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是冷冰冰的房子。

是清晨灶台边的小米粥香，是公文包里热乎的糖糕，是藏在食盒里的小纸条，是有人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把你的喜好，都悄悄放进日子里。

沈安忽然回头，手里举着颗刚剥好的橘子：“给你吃，今天买的橘子特别甜。”

盛晋豪低下头，咬住她递过来的橘子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时，他看见她眼里的光，比鹅黄窗帘透进来的阳光，还要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