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被爷爷从医院接回家时,太阳刚过正午。院门上的铜环还没来得及叩响,里屋就传来奶奶拔高的嗓音:“是清梧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奶奶扶着门框,看见沈清梧脚踝缠着布条,眼圈“唰”地就红了。“我的乖孙哟,这是怎么了?”她几步冲上来,小心翼翼碰了碰布条边缘,指尖都在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被蛇咬了?你爷爷也是,逞什么能,不会早点送医院吗?”
“妈,我这不是处理及时嘛。”沈老爷子在一旁递过药包,语气软了些,“医生都说处理得好,没大事。”
“再好也是被咬了!”奶奶瞪他一眼,赶紧扶着沈清梧往屋里坐,转身就去灶房忙活,“我给你炖了乌鸡汤,加了些黄芪、枸杞,补补气血。这几天啥也别干,就在家歇着。”
正说着,院外又响起脚步声,沈清梧的母亲周兰拎着行李箱进来了。她穿着白花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眉宇间带着职业性的干练,正是市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妈,我休年假了。”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女儿脚踝的伤,眉头立刻蹙起,“怎么回事?”
“被蛇扫了一下,爷爷处理过了,医生说没事。”沈清梧笑着摆手。
周兰走上前仔细看了看伤口,又问了处理过程,这才点头:“爸用的半边莲和七叶一枝花?搭配得很对路,紧急见效快。”她是西医出身,却从不轻视中医,家里的医学氛围向来是中西医兼容的,沈清梧自小耳濡目染,不仅懂食材药性,连妇科的基础常识也能说上几句。
傍晚时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刚摆好饭桌,就听见村头传来急促的呼救声:“有人在家吗?救命啊!王二家媳妇生不下来了!”
沈清梧和周兰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周兰拎起随身的急救包:“去看看。”
王二家挤满了人,产妇在床上疼得直打滚,脸色惨白,稳婆急得满头大汗:“不行啊,孩子胎位不正,卡着了!”
周兰立刻让闲杂人等出去,戴上手套检查,沉声道:“臀位难产,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险。”她一边指挥人烧热水、拿干净布巾,一边对沈清梧说:“清梧,帮我按住产妇的腿,保持屈膝体位。”
沈清梧立刻照做,指尖触到产妇冰凉的皮肤,听见她痛苦的呻吟,心里揪紧了。周兰的声音冷静而有力,一步步引导产妇呼吸、用力,偶尔对沈清梧低语几句,让她调整按压的角度。沈清梧忽然想起小时候看母亲在家备课,那些关于产道结构、胎位矫正的图谱,此刻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半个时辰后,随着两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夜空,稳婆抱着两个红通通的襁褓出来,激动得语无伦次:“生了!生了!龙凤胎!母子平安!”
王二扑通一声跪在周兰面前,磕了好几个响头:“周医生,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这事很快传遍了乡里。没过几天,县报就登了新闻,标题写着《妇科圣手休假不忘救急,偏远乡村诞下龙凤胎》,把周兰的医术夸了个遍。王二家还送来一面锦旗,红底金字写着“妙手仁心”,又特地写了封感谢信送到市医院,连带着医院官网都挂出了报道。
沈清梧坐在院子里,看着那面锦旗在风里轻轻晃动,奶奶正和街坊四邻说着当时的惊险,语气里满是骄傲。她低头剥着刚采的莲子,想着母亲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清梧,当时你按腿的角度很准,比有些实习医生还稳。”
心里忽然有些异样。
晚风带着荷花的清香吹过,沈清梧咬了颗莲子,清甜里带着点微苦。这份被她视作“副业”的积累,将在不久后,成为她在异世最可靠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