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第一缕风带着融雪的清润,悄悄溜进画室。
言糍正对着画布调色,指尖沾着点湖蓝颜料,在画布上晕开一片浅浅的天。
顾墨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花瓣——
是院子里那株早樱开了,粉白的花瓣沾在他肩头,像落了场温柔的雪。
“在画什么?”
顾墨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下巴轻轻搁在他发顶,鼻尖蹭过他耳后,闻到松节油混着颜料的气息,竟觉得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言糍侧过头,颜料蹭在顾墨脸颊上,留下个小小的蓝印子,他眼里藏着狡黠的笑,往画布上指了指。
画布中央是片樱花林,林间有两个牵手的人影,衣袂被风吹得扬起,像要融进漫天粉色里。
“等画好了挂在卧室。”
言糍用手语比划着,指尖划过那两个依偎的身影,
“就像我们每天都在樱花树下走。”
顾墨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那得把你画得再好看点,不然配不上这樱花。”
言糍嗔怪地拍开他的手,却被抓住手腕。
顾墨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沾了颜料的指尖,蓝的、白的、粉的,像在他手上开了片小花园。
“别蹭到衣服上。”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湿巾,一点点替他擦干净,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午后阳光正好,两人搬了小桌子坐在樱花树下喝茶。
言糍泡的碧螺春,茶汤清得像溪,飘着淡淡的香。
顾墨拿起茶杯递到他唇边,看着他小口抿着,樱花落在他发间都没察觉。
“头上有花。”
顾墨伸手替他摘下,指尖拂过他的发梢,带起一阵痒意。
言糍仰头看他,忽然倾身,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偷尝了口春茶,带着点清冽的甜。
顾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樱花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粉白的瓣衬着言糍泛红的脸颊,美得像幅没干透的画。
“别动。”
顾墨忽然说,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飞快地勾勒起来。
言糍乖乖靠在他怀里,看他笔尖在纸上跳跃,把漫天樱花和怀里人的笑都画了进去。
“画好了送我。”
言糍比划着,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顾墨笑着点头,在他额头亲了亲:
“送你,把春天都送给你。”
傍晚时,言糍在厨房煮樱花汤圆,粉白的团子在锅里浮浮沉沉,像落进水里的樱花瓣。
顾墨靠在门框上看他,看他系着兔子围裙,认真地用勺子搅着锅,发梢沾着的樱花被蒸汽熏得微微发亮。
“小心烫。”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圈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
言糍转过身,用勺子舀起一个汤圆递到他嘴边,滚烫的甜裹着樱花的香在舌尖散开。
顾墨咬了一半,把剩下的塞回他嘴里,看着他眯着眼睛满足的样子,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就是这样——花在开,茶在沸,你在笑,我在看。
夜里躺在床上,言糍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樱花落在窗台上的轻响。
顾墨察觉到他的不安,伸手把他搂进怀里:
“怎么了?”
言糍往他怀里缩了缩,比划着:
“想明天再去樱花林走走。”
顾墨低笑出声,在他发顶亲了亲:
“好,明天一早就去,让你把花瓣都踩个遍。”
言糍在他怀里笑得肩膀发颤,忽然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樱花。
“给你的。”
他比划着,把香囊塞进顾墨的衬衫口袋,
“戴着它,就像把春天揣在怀里。”
顾墨拿起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清香漫进心里,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有你在,每天都是春天。”
月光透过樱花枝桠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星星戒指闪着微光,和发间未落的樱花瓣相映成趣。
言糍往他怀里蹭了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像听着一首关于春天的歌。
原来最动人的不是樱花,而是你替我摘花时的温柔,是唇齿间漫开的甜,是把春天都藏进怀里的心意,是岁月漫长,有你刚好,连风都带着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