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后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葡萄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言糍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本旧书,目光却落在窗外——
顾墨正在雨里抢救刚成熟的葡萄,深色的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他却只顾着把葡萄串往竹篮里塞,生怕被暴雨打烂。
“别摘了!”
言糍撑着伞跑出去,雨声太大,他只能用手语比划,着急地拉顾墨的胳膊。
顾墨却笑着把他往伞下推了推,把一篮紫莹莹的葡萄塞到他怀里:
“刚熟的最甜,淋点雨怕什么。”
他的发梢滴着水,睫毛上挂着水珠,笑起来时眼里的光比雨后天晴的虹还亮。
回到屋里,顾墨先把言糍按在壁炉前烤火,自己才去换衣服。
等他穿着干净的棉衫出来时,就看到言糍正蹲在地上,把葡萄一颗颗剪下来放进盘子,指尖捏着剪刀,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水晶。
“小心剪到手。”
顾墨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发顶,闻着他发间淡淡的雨水味。
言糍仰起头,把一颗最大的葡萄递到他嘴边,紫黑色的果皮裹着饱满的果肉,咬破时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顾墨咬了一半,把剩下的塞回他嘴里,看着他眯起眼睛满足的样子,忽然觉得这雨天也变得可爱起来。
雨停的时候,天边挂起了双彩虹,淡紫色的光带架在远处的屋顶上,像童话里的桥。
言糍拉着顾墨跑到院子里,踩着积水去追彩虹的影子,裙摆扫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沾在小腿上,凉丝丝的舒服。
顾墨在后面追着他,看他张开双臂迎着风跑,像只刚挣脱束缚的蝴蝶。
“慢点!”
顾墨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再跑就摔成泥猴了。”
言糍在他怀里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抹去他脸颊上的水珠,指尖的温度让顾墨喉结轻轻动了动,忽然低头吻住了他。
雨水的清冽混着葡萄的甜,在唇齿间漫开,像一场温柔的风暴。
言糍闭上眼睛,指尖紧紧攥着顾墨的衣角,感受着他唇齿间的温度,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傍晚时,两人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剥葡萄,准备做葡萄酱。
紫色的果肉堆在白瓷碗里,像盛了半碗星空。
言糍的指尖被果汁染成了淡紫色,他偷偷往顾墨手背上按了个印子,像盖了个甜甜的章。
顾墨笑着任由他闹,等他低头时,忽然在他颈侧也按了个印子,惹得言糍红着脸去挠他的痒。
葡萄酱熬好时,满屋都是甜香。
顾墨舀起一勺递到言糍嘴边,温热的酱裹着颗粒感的果肉,甜得让他眯起了眼睛。
“明天抹面包吃。”
顾墨把酱装进玻璃罐,看着言糍指尖还没洗干净的紫印子,忽然凑过去,在他指尖轻轻舔了一下,
“比糖还甜。”
言糍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窗外的蝉鸣渐渐响起来,混着两人的笑声,像一首热闹的夏夜歌谣。
夜里躺在床上,言糍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空气里还飘着葡萄的甜香。
顾墨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
“还在想葡萄酱?”
言糍往他怀里蹭了蹭,比划着:
“在想彩虹,好像第一次离彩虹这么近。”
顾墨低笑出声,在他额头亲了亲:
“以后每年雨天,我都陪你等彩虹,直到我们也变成老头子,还能踩着水洼去追。”
言糍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些,手指轻轻划着他胸口的葡萄印,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的:
“顾墨,有你真好。”
顾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能有你,才是最好的事。”
月光透过纱窗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星星戒指闪着微光,和指尖未褪的紫印子相映成趣。
言糍在他怀里渐渐睡熟,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仿佛梦里还在追那道双彩虹。
原来最动人的不是雨后的虹,而是你在雨里为我摘葡萄的模样,是唇齿间漫开的甜,是说要陪我追一辈子彩虹的心意,是岁月漫长,有你刚好,连雨天都变成了糖。